她年紀不小了,按說今年便該嫁出去,可先前相看的郎君患了惡疾,不治而亡,母親暗暗感嘆,得虧沒有過定,否則保不齊背上喪門星的名聲。


    想到這兒,她看蘇弗的眼神便含了幾分嫉妒。


    大嬢嬢請褚老先生教課,也是為蘇弗相看做準備,她問過母親,原還以為蘇弗爹娘與大嬢嬢關係親密,沒想到隻是個救命恩人。


    隻碰巧救了大嬢嬢,便敢挾恩圖報,且還是嫁女的大事,顯而易見,是為了高嫁。


    而大嬢嬢也是太過縱容,竟然撮合她和褚九郎。


    連她都沒敢指望的褚九郎,京中多少女子愛慕的郎君。


    模樣俊朗不說,文采更是斐然,等過幾日春闈考試,四月開榜,他定能高中,興許還是頭甲。


    到時他的身價便會水漲船高,聽說連禮部侍郎也有意招他為婿。


    如今卻叫蘇弗占盡便宜。


    她深深吸了口氣,麵上莞爾輕笑:「五妹妹若是需要我幫忙,可不要拘謹,隻管同我開口。」


    蘇弗頷首:「阿弗謝過大姐姐。」


    燕飲晴拿上書袋離開,轉過頭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寫的比蘇弗更好。


    燕琀和燕琴向來中庸,就如二房兩位長輩,從來都是和順謙卑,圓滑有餘。便是偶爾被三房擠兌,也從不爭執,笑嗬嗬便能化幹戈為玉帛。


    雖如此,二房卻未吃過大虧,日子也過得順風順水,叫人羨慕。


    兩人湊到蘇弗和四娘麵前,小聲說道:「大姐姐近日都不大出門,上元節憋在家裏看書練字,也不知道怎麽了。」


    燕思雨笑:「大姐姐不一貫如此嗎。」


    「不一樣!」燕琀立時反駁,「原也上進,卻沒這般拚命。」


    燕思雨托著腮幫皺眉,「橫豎她是要拿第一的。」


    蘇弗將她們的話聽到心裏,捏著宣紙思忖一番,揉成糰子扔到紙簍中。


    迴芙蓉館,她重新寫了開頭,比起白日那版稍顯遜色,卻也不妨礙通篇的連貫真摯,把見解寫的明朗清晰,也算不上不下的水平。


    翌日褚老先生評斷,果真選了燕飲晴的那篇作為範文。


    蘇弗看到她釋懷的笑,心中也跟著輕鬆。


    很快春闈結束,京城學子紛紛放下書本,於酒肆開懷暢飲,將連月來的緊張焦躁悉數拋下,一杯濁酒入腹,身心大悅。


    燕玨倚著憑欄,目光從那些臉上略過。


    盧恩推門進來,解了外袍一屁股坐下,韓丘瑾嬉皮笑臉:「狀元郎,考得如何?」


    「你可別消遣我,能上榜我就去慈恩寺燒香拜佛,供奉一年的香油錢。」


    範陽盧氏,名門望族,雖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京中仍是受人尊崇的世族。


    盧恩行十七,上頭有哥哥們承繼家業,故而族中對他沒有過高指望,但也不意味著沒有指望,上榜便是最低要求。


    盧恩天生聰穎,學東西很快,當初他與燕玨同在書院,兩人悟性便都比旁人要高,一篇文章讀個兩三遍便能背過,隻他們都不用心,故而也沒甚長進。


    盧恩還好,家裏管得嚴,便一路考下來,今兒剛考完春闈,就等揭榜。


    燕玨則在考中秀才後便徹底自暴自棄,便是去國子監,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先生也懶得管教。


    「那不是褚九郎!」韓丘瑾往樓下一指,嚷嚷,「都考完了,那書呆子怎還去買書,果真是個沒情/趣的。」


    聽到褚九郎的名字,燕玨心裏莫名煩躁。


    往下瞥了眼,褚九郎抱著一摞書彎腰上馬車。


    他嗤了聲,盧恩抬頭:「五郎,你不對勁兒。」


    「他早就不對勁兒了。」韓丘瑾抱著手臂,「不光冷落紅香閣的姑娘,看咱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搭錯筋,整個人都不痛快。」


    燕玨捶他。


    「迴家去了!」


    「你不陪盧十七喝酒了?」


    「你陪!」


    天還是很涼,下了點雨,有種透骨的寒氣。


    曹嬤嬤去往庫房,與管事拿些換洗被褥,香薇則去了廚房,想要一碗清肺的梨水。


    蘇弗臨完字帖,便從衣桁上取下鬥篷,穿戴好走出門去。


    迎麵的風吹得她打了個噴嚏,冰冰涼涼的雨絲落在屋簷,她伸出手,掌心也變得清潤起來。


    燕玨過來時,她正仰著小臉看屋簷落雨,明亮幹淨的眼睛,黑白分明。


    許是察覺到注視,她朝自己看來。


    臉上的笑來不及收斂,彎起的眸像是月牙兒,一點點暈進燕玨心裏。


    蘇弗下意識退了步,想避開,卻發現在自己院中,根本沒處可逃。


    隻好僵硬地福了一禮,喚道:「五哥。」


    他站在廊廡下,半邊身子淋了雨,卻渾然不覺,目光烏沉的看著她。


    立在牆壁處的傘撐開,蘇弗走到近前,遞給他另外一把。


    燕玨看著傘,又看向她握著傘柄的小手,又湧起那種古怪熱烈的念頭。


    想要握住她,甚至更深入地握住她。


    眼神挪迴她臉上,燕玨沒有接傘。


    蘇弗始終很安靜,不似裝的那般無波無瀾,今日他終於確信,她的確對自己沒有任何企圖。


    該高興的。


    但他卻很不甘。


    憑什麽?


    憑什麽她來侯府,將自己招惹的反覆暴躁,她卻能獨善其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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