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珩站在門口,司明睿坐在椅子上,司璟年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畫著手裏的山水畫。


    祖孫三代的站位形成了微妙的三足鼎立。


    司墨珩一邊慢慢地朝著司璟年走去,一邊把探究的目光落在司明睿的身上。


    在看到司墨珩的那一刻,司明睿臉上的神情驟然變得凝重。


    他抓緊了椅子兩邊的扶手,一臉憤恨地盯著司墨珩看,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但凡司璟年不在場,他們倆這會兒都已經吵起來了。


    雖然司明睿一句話都沒說,隻是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司墨珩看,但司墨珩已經讀懂了他眼神裏暗含的含義。


    他的視線慢慢地轉到司璟年的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爺爺的神情。


    見司璟年正神色愜意地畫著手裏的畫,司墨珩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來到司璟年的書桌前站定,恭敬地喊了他一聲,“爺爺。”


    司璟年低著頭,一筆一劃地勾勒出墨竹的輪廓,對司墨珩的主動問好充耳不聞。


    畫完竹子,司璟年這才抬起了頭,他的目光在司墨珩的身上遊離,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痕時,司璟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喲,你倆還在一起呢?”


    想起司璟年之前說過的話,司墨珩有些得意地輕笑道,“我跟她的感情好得很。”


    “是嗎,挺難得的。”


    司墨珩順勢說道,“我跟她已經真的在一起了。”


    司璟年手裏的毛筆一頓,他抬頭看向他,不確定地問道,“談戀愛的那種?”


    被司璟年這麽盯著,司墨珩沒來由地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乖乖地應道,“對。”


    “昂~”


    司璟年移開了視線,偏過頭若有所思。


    思忖片刻,他問,“你提的還是她提的?”


    司墨珩有些尷尬地說道,“都不是,她突然當著外人的麵說我是她男朋友。然後就……”


    司璟年把他的話接了下去,“然後就算是在一起了?”


    “對。”


    司璟年啞然失笑,“可能是我不懂你們年輕人,反正在我那個年代,先要把愛意宣之於口,互通心意,然後才能真正地在一起。不明不白地開始,就會不明不白地結束。有些時候,儀式感還是挺有必要的。你覺得呢?”


    司墨珩辯解道,“儀式感我給了啊,她說完之後,我該給的就都給了。我連戒指都送了。”


    “行吧,你們自己決定就行,我的話僅供參考。”


    司墨珩往司璟年的身邊湊了湊,他有些扭捏地問道,“那你覺得,我跟她合適嗎?”


    “合不合適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問我幹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嘛。”


    聽著這近乎撒嬌般的無賴語氣,司璟年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明明都已經二十六歲了,但還是會有孩子氣的一麵。


    司璟年問他,“想聽實話?”


    司墨珩肯定地點點頭,“當然。”


    司璟年毫不留情麵地說道,“不合適。”


    聽見這三個字,司墨珩嘴邊的笑意逐漸消失。


    司璟年怕他死的不夠徹底,又繼續補了一刀,“我早就說過,那丫頭跟你不合適,她跟瑾言才是最般配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麽能夠在一起談戀愛,隻能說,她確實挺能忍的,居然能受得了你的性子。”


    司墨珩的眼眸微微下斂,臉上的笑意消失的幹幹淨淨,周遭的情緒瞬間被慍怒取代。


    司璟年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看吧,明明就不愛聽實話還非要問,說了你又不高興。”


    看著司墨珩帶有怒氣的臉,司璟年繼續說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情緒穩定的男人,你的情緒太不穩定了,動不動就生氣。哪個女孩子會想要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如果我是那個小丫頭,我肯定選瑾言不選你。瑾言多好啊,溫文爾雅、謙遜有加,那才是良配!”


    聽到自己的爺爺這麽誇獎自己的情敵,司墨珩氣的肺都快炸了。


    雖然從以前他就知道溫瑾言這小子特別討長輩的歡心,可是真的聽到司璟年這麽誇獎他,他還是會很不高興。


    在他爺爺眼裏,溫家的那對姐弟都是很好的孩子。


    就他不好。


    看到自己的孫子正在生悶氣,司璟年識趣地緩了緩語氣,然後再次開口道,“既然已經確認了關係,那就好好對她。爭取早日結婚,給我生個曾孫。我現在成天沒事幹,閑得很,最適合在家帶孩子。曾孫子也好,曾孫女也罷,都行。”


    司墨珩語氣不善,“我才剛跟她確認了戀愛關係,哪能這麽快結婚。”


    “人家女孩子可以不急,但你可就不一樣了。墨珩,你都二十六了,年紀越大,質量就越不行。要孩子,還是得趁早。”


    司墨珩惱羞成怒,“爺爺!你說的什麽話!”


    “這說的難道不是實話?質量不行,最後禍害的是人家姑娘!她要是為了保胎不停地抽血打針,你看了不心疼?要是平時稍微劇烈運動一下就滑胎,那多慘啊。”


    司墨珩反駁道,“我又不抽煙又不酗酒,平時還健身,質量能差到哪裏去?”


    “所以……你倆準備要孩子了?”


    司墨珩:“……”


    完了,被帶到坑裏去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變著法地套他的話。


    “還早,她還小,才22歲,急什麽。那麽小的年紀就讓她挺著個大肚子不合適吧?”


    司璟年一針見血地問道,“你到底是舍不得呢?還是不想娶她?”


    “結婚的事情當然要慎重考慮了,我才剛跟她確認了關係,新的身份都還在適應,短時間內根本接受不了再多一重身份。”


    司璟年撇撇嘴,有些失望地說道,“行,看樣子短時間內我是抱不上曾孫了。”


    這時,一旁的司明睿忽然冷不丁地來了句,“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了手的人,哪配擁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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