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隅低頭開始說了起來,「老師,那很明顯就是個惡作劇嘛。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


    老楊板著一張臉,繼續說:「上次教導主任跟我說他去山頂抓早戀的時候,抓到你們兩個了,是不是有這麽迴事?起先我還不相信,今天這照片又是怎麽迴事?」


    「老師,我們真的沒有早戀。那是個誤會啊,我們那是去山頂上練舞。」宋隅繼續解釋,「再說了,我們是兩個男的,怎麽可能早戀?」


    老楊麵色凝重的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格外關注這件事。」


    宋隅:「哎,老師,你們真的是想太多了,沒有的事兒。」


    老楊:「叫舅舅。」


    宋隅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舅舅。」


    老楊開始正色起來,「宋隅啊,你跟舅舅老實說,你跟江暈兩個真的就隻是同桌關係?沒別的?」


    「嗯!」宋隅重重的點頭。


    老楊的表情卻並沒有鬆下去,說:「你成天就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你迴去吧,我聽江暈說。」


    宋隅不肯走:「舅舅,你聽他能說出個什麽來啊,他就是個悶葫蘆。」


    「迴去,快走!」老楊將他趕了出去,辦公室裏一下子就清淨了許多。


    老楊這才將目光轉向一旁靜立的江暈,語重心長地說:「江暈啊,你跟宋隅不一樣,他喜歡說胡話,但老師相信你是個說實話的好孩子。」


    「你跟老師說,你跟宋隅到底是什麽關係?」


    江暈雙手背在身後,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他低垂著眉目,神色藏在碎發下,「我跟他,隻是好朋友。」


    「他有沒有對你有別的什麽想法?」楊眼一向了解宋隅,從小便離經叛道,自我意識過盛,做事說話都與眾不同,他生怕這個小孩走上了什麽彎路。


    「沒有。」江暈迴答得幹脆。


    班主任才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他又說:「是我對他有想法。」


    「什麽???」班主任驚得站了起來,後麵的椅子差點倒在地上。


    「你說什麽?」班主任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宋隅其實一直沒有走,他就躲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現在正趴在牆壁上偷聽他們的談話,聽到這裏時,他真想破牆而入,捂住江暈的嘴,這個傢夥在胡說些什麽呢?


    江暈抿了抿唇,說:「老師,其實……」


    班主任走到他的麵前來,小心翼翼地問:「其實什麽?」


    江暈繼續說:「其實,我覺得他底子不錯,人又很聰明,如果肯好好學習的話,補一補,將來肯定能考個不錯的大學。這就是我對他的想法。」


    外麵的宋隅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見江暈如此正經的誇讚自己呢。


    「原來你說的想法是這個啊?真是把老師嚇了一跳。」老楊聽到後鬆了一口氣,半信半疑地問:「你真的這樣看他?」


    「嗯。」江暈點了點腦袋。


    老楊嘆了口氣,「宋隅這孩子,以前高一的時候成績還特別好,在他以前的學校都是拔尖的,但就是後來他媽跟他爸離,那成績就一落千丈,看他現在那樣兒,哪有像要學習的樣子?」


    「其實,我覺得他還是補得起來的,就是他不用心吶。」老楊惆悵的說,然後又轉換了話題。


    「江暈啊,老師有些話還是必須要和你說,今年對你來說至關重要,你的成績一直很好,這一點老師很放心。但是,你說你去年突然的就不去參加高考了,讓所有人的大吃一驚。」


    「老師不希望你重蹈覆轍。老師希望看到你今年能夠順順利利地進入考場,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所以,在高考之前不能再出什麽麽蛾子了,宋隅他調皮慣了,你在課外時候還是不要跟他有太多的接觸,免得學些他身上的壞習慣。」


    「還有,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對於愛情確實有很多嚮往,但是,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應該擺在第一位的,我不管你有沒有跟他早戀,跟誰都不行,明白嗎?」


    「老師不希望你的人生就這樣毀了。」


    「你應該也知道,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聽,萬一傳到你媽的耳朵裏,你想沒想過後果?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迴去之後,我會給宋隅調座位,他現在這樣子確實不能再坐在最後一排了。」


    江暈一訝:「老師……」


    老楊打斷他,「好了,不要再說了。迴去上課吧。」


    宋隅趴在牆外聽到了他們全部的談話,當然也包括那些讓江暈遠離自己的話,他在江暈出來前趕緊離開了這個地方。


    宋隅邊跑邊在心裏吶喊,為什麽所有人都是這樣?


    他爸是這樣,現在舅舅也是這樣。


    為什麽他們都要來拆散他和江暈?


    那時,宋達禮罵自己的那些話,像一顆種子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底。


    他因為那些話,刻意與江暈疏遠,而今天老楊又再次重提這個話題。他就像是澆了一杯水,狠狠地澆在了那顆種子上,種子驀地生根發芽,在他心裏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他好想把這棵樹砍掉,但是卻找不到一把適合的斧子。


    現在和他一樣煩惱的人還有江暈,江暈慢步行走在樓梯上,他低垂著頭,眸子沉進了一片黑色的潭水中,他尋不到光亮,因為他的發光體已漸漸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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