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中,辛穀陪著榮肆在泥坑裏盡情摔跤,一直摔到夜幕降臨。


    迴到宿舍後,榮肆迅速換衣服、洗澡,然後倒頭就睡。


    王唱李一直沒找到和榮肆說話的機會。


    看著他睡著了,便默默地從辛穀手中搶走榮肆的作訓服和軍靴,花了一個多小時將上麵的泥巴清理幹淨並晾好。


    辛穀出來,陪著王唱李一起晾衣服。


    辛穀一臉驕傲地說道。


    “這小子的體能又進步了不少,摔了我五個多小時,我都有點怕了。”


    “四兒以後肯定是六邊形戰士……不,全能的圓形戰士!”


    王唱李說完,兩人一臉驕傲地笑了起來。


    榮肆是他們從十歲開始一手帶大的孩子,福順一年見兒子的時間,還沒有他們照顧榮肆的時間多。


    王唱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四兒和念念……”


    辛穀及時打斷了王唱李的話。


    “四兒和微風念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王唱李狐疑的眼神,辛穀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


    “冷靜和理智是一個優秀狙擊手必備的品質,四兒這八年一直做得很好。


    但是,你不覺得微風念對四兒的影響太大了嗎?”


    王唱李點了點頭。


    辛穀冷靜說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承擔著家族的使命,早點分手了也好。”


    王唱李心一沉,往黑漆漆的宿舍裏望了望,眼裏有一抹心疼。


    進到屋裏,福順正在給榮肆按摩腿部肌肉,一邊按摩一邊和高壯絮叨。


    “四兒今天沒吃鈣片,明天你記得盯著他。”


    高壯點點頭,和福順站在一起,給榮肆搓後背和胳膊,緩解摔跤帶來的疼痛。


    第二天,榮肆跟往常一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眼神深邃。


    他似乎又變迴了大家熟悉的那個他。


    性格沉穩,不愛說話,默默訓練體能,不見憂傷與興奮。


    沒有愛情的人,從氣質上就能看出來。


    四排訓練照舊,上午練體能,下午練射擊,晚上上政治課。


    榮肆也還是老樣子,不親不疏,不冷不熱,繼續當著他的替補教官。


    唯一反常的地方,就是到了晚飯時間,他搬了五箱牛奶迴宿舍。


    拆箱,熱奶,然後一口氣喝完一瓶,再開下一瓶。


    *


    第五次考核,四排的射擊成績有了明顯提高,在 10 個排裏能排到第六。


    高壯帶著隊伍迴到教室,公布了考核成績和注意事項後,話鋒一轉。


    “還有一個月,咱們六個月的新兵訓練就要結束。


    這裏有一張表格,大家把自己的特長和想去的單位寫下來,我們在分配時會參考哦。


    不過隻是參考哈,所以如果你想去的地方和最終分配不一樣,那就要服從分配哦。”


    微風念隨口問道。


    “教官,你們屬於哪個單位呀?”


    “我們是特戰啦,要求很嚴格的哦。你想來嗎?”


    高壯心裏一閃,祈禱著微風念可別來禍害他們小隊的狙擊手。


    微風念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靳聽。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這個成績,去養豬最合適啦。我是替別人問的。”


    靳聽小臉粉撲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高壯。


    高壯的大臉一下子紅了,幹咳兩聲,趕緊扯開話題。


    *


    晚上,302 宿舍。


    尤暢暢和靳聽把微風念按在座位上。


    微風念放下手裏的書,坐在二人對麵,雙手平放桌麵,坐得端端正正。


    尤暢暢一臉嚴肅,開始擼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樣子。


    “念念,你要去哪兒?”


    微風念配合地縮縮脖子。


    “教官不是說了麽,自願的、自願的、自願的!”


    尤暢暢口直心快,不和她繞彎子。


    “少廢話,你就說你想去哪兒!”


    微風念顧左右而言他。


    “還沒想好呢。再說,這也不是我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的問題,考核成績占大比重呢。”


    一向溫柔的靳聽眉頭也皺起來,抿著嘴唇,說道。


    “我們都要去特戰,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可以……”


    “不想去!”微風念趕緊攔住她,“特戰是什麽地方?隻有兩種人能去,關係硬的和拳頭硬的。你們倆去追求幸福就好,可別耽誤我追求自由,謝謝啊。”


    尤暢暢恨鐵不成鋼,開始搖晃微風念。


    “咱們教官都在,你在特戰也不會吃虧的。


    求求你了,和我倆一起去吧,求求你啦!”


    微風念被搖得頭暈,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舉手投降。


    “我想想還不行嘛!”


    *


    十天以後,上交表格。


    福順拿著表格與考核成績,與各位教官商討最終分配。


    每個人各有想法,基本上都是奔著對象單位去的。


    到了尤暢暢這裏,福順嘴角一抽,把表格遞給王唱李。


    王唱李看了,嘴角上揚,滿滿的驕傲。


    為了能去特戰,僅是特長一項,尤暢暢就用最小的字寫的密密麻麻的。


    連“我特別擅長洗衣服,能洗咱們連隊所有的衣服”都寫上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靳聽也寫特戰,辛穀忍不住打趣榮肆。


    “四兒,你這魅力無邊啊。”


    榮肆瞅著高壯,趕緊舉手以示清白。


    “我不喜歡她,她不喜歡我,如有謊話,天打雷劈!”


    高壯笑嗬嗬的摸摸自己後腦勺,笑的見牙不見眼。


    福順又遞給大家一張——微風念。


    辛穀看一眼榮肆,鬆了一口氣,遞給高壯。


    高壯看一眼榮肆,鬆了一口氣,遞給王唱李。


    王唱李緊張地看了一眼榮肆,鬆了一口氣,遞給秦開朗。


    秦開朗看看榮肆,鬆了一口氣。


    “不就是微風念填的嗎?


    瞧你們一個個那熊樣!


    她肯定沒來咱們特戰吧!”


    榮肆伸手一抓,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一抽。


    怪不得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原來她的理想工作地,是沒人跟她爭也沒人搶的養豬場!


    特長那一欄寫著兩行龍飛鳳舞的字:


    我家一直養豬,我從小就熟悉養豬的所有流程,擅長給病豬打針喂藥。


    我養的豬,那可是健壯、個高、肉緊,膘足,連續十年都是咱們村的豬霸!


    “她可真行!”榮肆咬咬後槽牙,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老子從當兵第一天起就沒怕過,她倒好,來部隊養豬,真有她的!”


    王唱李自從那次烏龍事件後,就一直覺得愧對榮肆,這次趕緊表現一下。


    “四兒說得太對了,她沒理想、沒本事、沒擔當,簡直就是個三沒青年。”


    榮肆:“……”


    他忍不住又要替微風念說話:


    “養豬隻能說明沒啥理想,也不能說她沒本事沒擔當啊,反正我是不會養豬。”


    大家嘴角又是一抽,表麵上看著挺平靜的,其實心裏還是惦記著呢!


    王唱李見狀,趕緊改口。


    “對對對,我也不會養豬。糾正一下啊,微風念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絕對是新時代的‘四有人才’。”


    榮肆:“……”


    辛穀用胳膊肘懟了懟王唱李的胸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福順最後還是跟榮肆確認了一下。


    “那,微風念真去養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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