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巷中,一戶並不起眼的房屋中氣氛焦灼。


    周王世子周晏清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愁:“薛叔,幾日不見陳叔,可是他出了事?”


    薛崇搖搖頭,露出個安撫的笑:“世子不必憂心,展兄弟身手不凡又機敏,出不了事。”


    “估摸著是尋找了線索,近日不方便迴來。”


    安撫好了世子,薛崇便退了出來,踏出房門的片刻他臉色驟變,沉著臉示意不遠處的灑掃奴仆,那奴仆得了令,急忙往出走。


    薛崇自個兒也沒閑著,迴了屋喬裝打扮,預備今夜再夜探孟府,尋一尋陳展的下落。這麽大一個漢子,怎麽能說消失就消失?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幾次死裏逃生,沒道理一到京都就去見了閻王爺?


    —


    穆府,暗室。


    方桌前,陳展捏住酒杯,遲遲未飲,穆父夾了粒花生米丟進嘴裏,緊接著又飲了口酒就著咽下嘴裏的東西,他才道:“陳將軍放心,你在京都遭此毒手,我等斷然不會袖手旁觀,必將歹人捉來給你賠罪!”


    “多謝穆大人。”陳展擱下酒杯,抱拳迴謝。


    穆荊作為兵部侍郎,自然能翻看他的畫像,隻是陳展沒想到,穆家嫡女竟然能混進那種地方還將他買迴家!


    想起了自己赤身裸體像隻猴子給人戲耍,陳展便惱怒不已,這萬寶閣竟囂張到如此地步,擄掠良民以充作異奴賣出高價,不知害得多少小家妻離子散,如此毒瘤,怎麽還能受人吹捧?


    想來又是官商勾結、殘害良民,如此一想,這京兆府尹隻怕又是那中飽私囊之徒。


    陳展有心隱藏身份,無奈眼神奇好的穆荊已將他認出,事已至此,死不承認也無甚作用,不若將話說開,速速離開穆府。


    “那萬寶閣時時會像那日,在天子腳下擄掠良民發賣?怎麽無人看管?”陳展擰眉問道。


    “這倒是不曾。”穆荊擱下筷子,斟酌片刻後道:“尋常百姓哪能入萬寶閣的眼?擄掠去又能作何?”


    “萬寶閣以售賣奇珍異寶而出名,隻偶爾做做美人的生意。”說罷他頓了頓,道:“大張旗鼓賣異奴也是頭一迴。”


    聽了穆荊的話,陳展臉上的陰沉更甚。


    “將軍怎會流落到萬寶閣?”穆荊試探道,“可是路上遭遇了歹人?或是得罪了什麽人?”


    陳展歎息一聲,麵不改色信口胡謅:“說來慚愧,我本該一路護送世子迴京,可半道我舊疾發作、命在旦夕,世子宅心仁厚,令薛將軍帶一隊人馬帶帶我迴京。可誰知這樣不巧,我等剛到京都安置下來,我便被歹人打昏在地,不省人事。”


    “待我再睜開眼,便已是被穆姑娘救了下來。”


    “還未謝過穆姑娘救命之恩,日後若有吩咐,陳某萬死不辭。”


    說起膽大包天的閨女,穆荊麵容略有些尷尬,隻得拱手道:“將軍說的這是哪的話,小女頑劣,險些惹出滔天大禍,明日我便帶她向將軍賠罪。”


    兩人又是一番客氣,穆荊不想放人,陳展更不可能說真話,二人各懷鬼胎,又喝了半壺酒。


    穆荊走後,陳展閉上眼沉思,他記得自己在孟府中箭,箭上塗了劇毒,他出孟府後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叫人撿了去,當日那兩個說話的奴仆是哪家的?總不能自己暈倒在萬寶閣院子外吧?


    最叫人吃驚的是,他中的箭毒已無礙,可身上又多了滿身的鞭痕,他不由得思索,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誰?


    叫人又救自己,又賣自己?


    在穆府被扣了七八日,陳展才被薛崇找著了門道救出去。


    如今二人身份俱已暴露,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魯莽,直接半夜截人,待兩人重新找了酒樓安置好,關上門,薛崇見著陳展正襟危坐的模樣,便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怎麽幾日不見,你竟成了人家的奴才,哈哈哈。”薛崇邊拍桌子邊狂笑不止。


    陳展砰地摔了手裏的酒杯,力氣大地將木門都砸出個缺口。


    笑得肚子疼的薛崇上前看了兩眼,更止不住笑。


    陳展在陣陣刺耳的笑聲中陰沉開口:“該死,那奸人小人別叫我逮到,否則有他好果子吃。”


    “坊間傳聞:異奴身高九尺,虎背蜂腰螳螂腿,麵容俊朗,不過最為出挑的是他臍下三寸,堪比小兒臂膀哈哈哈哈。”薛崇笑夠了,又擠眉弄眼揶揄道:“如今不過幾日,坊間已有了照著你畫的春宮冊,本本都不一樣。”


    “我估摸著,陳將軍日後也是個出名的風流人物!”


    薛崇笑得不能自已,眼角飆出了淚。


    本就惱怒的陳展臉黑了個徹底,他迅速拿起酒杯朝薛崇砸去,薛崇起身閃躲,爆笑道:“陳將軍舊疾在身,怎麽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閉嘴。”陳展盯著薛崇,眼神冷冽,出口的話仿佛裹了冰碴子:“我勸你晚上別閉眼,否則一覺起來,便會不著一物被掛在京都牆頭上,叫眾人觀賞。屆時不知薛將軍與我,哪個更為出名?”


    這話冷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薛崇轉過身,強忍住笑,忍得肩頸一陣陣抖動。


    “嘿,你這老東西,又不是我將你扒了衣裳賣,怎的還怪到我頭上來了?”


    陳展深深提了口氣,過了整整一炷香,才重新發出聲音:“如何了?”


    薛崇忍得滿臉漲紅,也跟著深深提了口氣,才用嘴型朝陳展道:家中無事,已經安頓好了。


    嗯。陳展同樣默聲迴複,又道:如今身份暴露,不宜行事,告訴孟楨,叫他們快馬加鞭往迴趕,最遲六月下旬,便要迴京都。主子那邊也加派人手,小心別打草驚蛇。


    薛崇憋著笑道:已經安排了,近兩日不宜再行事,我明日便叫些大夫來為你診治。


    說罷,薛崇眼神飄忽地看著陳展,道:用不用我叫人帶些麵具過來?好歹遮上一遮,否則日後咱倆連門都出不了哈哈哈哈!


    滾。忍無可忍的陳展又一個茶杯扔過去,室內再次發出響亮的爆笑,久久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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