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幾個漢子沒工夫嘲笑何栓,這會全都兩股顫顫,麵露懼色。


    裏正臉色也不好看,半晌後他歎了口氣,調和道:“就當給老漢我一個麵子,他們偷了你的羊,就讓他們補償銀子可行?一共六個人,每人賠你一兩五錢,如此可成?”


    “不成。”陳展目光掃過幾人,指著何癩子的腿:“我要他一雙腿。”


    “你——”


    裏正瞪大眼睛,儼然已經被陳展的態度惹急了,“後生,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勸你莫要太過分。”


    “其他人隻需賠一兩銀子即可。”


    陳展淡聲道,這話一出,何癩子身後幾個漢子的目光都落在何癩子的腿上,神色既有後怕又有慶幸。


    要不是何癩子突發奇想想要偷羊,還弄出那樣血腥的場麵,怎麽會叫人逮住?


    幾個漢子甚至記恨上何癩子,一兩銀子都能買隻小羊羔了!


    何癩子察覺到詭異的氛圍和幾人古怪的目光,當機立斷,立馬推開人群往屋外跑,該死的,吃羊的時候沒見他們拒絕,這會出了事都想讓他一人擔責,憑什麽?


    跑,趕緊跑!


    他可不想變成跛子!


    何癩子被狼咬過,跑不遠,不用陳展說,追雲就自己上去咬。


    到底是猛獸,追雲四肢騰起,前爪壓住何癩子的後背,直接將人撞倒在地。


    身後獸類的咆哮低沉唬人,何癩子一咬牙,翻身手腳狂踹灰狼,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布滿汗珠。


    “來人,救命,救命啊!”


    “何栓,何全,你們幾個幹什麽呢?還不趕緊來救老子?”


    何癩子近乎絕望的叫喊並沒有引來任何人的幫助。


    陳展拎著撿來的木棍,兩步走上前,草鞋踩住何癩子的胸膛,高高揚起木棍,眼看著就要往何癩子的膝蓋上砸去。


    何癩子絕望到了極點,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大吼一聲:“是、是王貴田說你家有羊,要不是他說,我根本不會去偷!”


    陳展動作一頓,眉頭皺了起來,“王貴田?”


    “胡說!”正在看熱鬧的王貴田怕極了,一拍大腿,衝出人群喊道:“我什麽時候叫你去偷人家的羊?何癩子,你可別狗急跳牆誣陷好人!”


    見陳展動作停下來,死裏逃生的何癩子喘了口氣,心思微動,立馬道:“好漢,好漢,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壓根不知道你家有羊,是王貴田說你家有羊有雞,屋裏隻有一個夫郎在家,正是下手的好時候。我、我這才動了心思!”


    “你死到臨頭還往我身上潑糞?”王貴田直勾勾盯著何癩子,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陳展目光落到王貴田身上,王貴田不由得身體一抖,神情又立馬變成討好,“好漢,好漢,你可別聽他胡說。”


    “我就是那日同他喝酒,不小心多說了兩句,但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叫他去偷你家的羊。”王貴田緊接著抽了自己兩嘴巴,“瞧我這嘴,真是多事。”


    陳展隱約覺得王貴田麵容熟悉,突然,他記起來,這人是陽哥兒的舅舅,王桂香的親弟弟——王貴田。


    何癩子也急了:“王貴田,你……”


    “閉嘴。”陳展神色一沉,嗬斥道:“你自己起了歹心,怎麽敢誣陷別人?今日你這兩條腿,我非要不可。”


    ——砰砰砰


    ——啊!!!


    看熱鬧的人紛紛捂住耳朵眼睛,嚇得兩股顫顫,看向陳展的目光更是猶如惡鬼,仿佛下一秒陳展就會砸了他們的腿一樣。


    何癩子仿佛死過一遭,兩條腿從膝蓋到腳踝全被打斷,這會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他死命瞪著陳展,目光陰狠,仿佛淬了毒一般。


    不結實的棍子碎成了好幾段,陳展隨手扔下,眼色森然:“你們五個——”


    被點名的幾個紛紛打了個激靈,急忙跪下磕頭。


    “明日將錢送來燕子村。若敢逃,可不是打斷腿這麽簡單。”


    “明白了嗎?”


    幾人紛紛點頭,生怕活閻王下一刻就打過來。


    撂下幾句狠話,陳展便帶著追雲離開,不理會臉色鐵青的桃花村裏正及眾人。


    他現在心緒複雜,想起王貴田的身份,他心中便大致有了揣測,這次的事沒有想象中簡單。


    知道他家有羊的人不多,或許是李朔月出去放羊的時候叫人看見了,因此起了歹心,可他惡名在外,有幾個人敢打他家羊的主意,還偷得如此光明正大?


    王貴田怎麽能知道他家有羊且他不在家?


    極有可能是王桂香告訴他的。


    陳展心一沉,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王桂香為何要針對他們,他當初買李朔月給的錢可不少。


    追雲嫌陳展走得太難,自己一骨碌跑了,也不等人。


    陳展路上走得慢,低頭沉思,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情況,直到幾聲並不小的嘀咕拉迴他的思緒:


    “昨日陳展家的羊叫賊偷了,這事鬧得可大了,裏正同好幾個漢子都去看了,場麵可嚇人嘞!”


    “呸,依我看,就是那小賤胚子惹的禍,自己牽羊出來顯擺,賊不偷他家偷誰家?”


    王桂香的聲音,陳展猛地定住,與他擦肩而過的幾個婦人夫郎自顧自說話,一點也不在意過往行人。


    包含惡意的聲音嚇了陳展一跳,從前村裏人都說王桂香不是個好的,總磋磨哥兒,陳展同陽哥兒迴過幾次娘家,每迴王桂香都笑著問他們過得如何,可缺什麽東西,還常常送些自家的蔬菜醬菜,從未說過這般重的話。


    今日猛一聽王桂香咒罵人,陳展覺得荒謬。


    他悶頭往前走了兩步,腦海中靈光一閃,不對,不對,王桂香與他無冤無仇,犯不著專門來對付他。


    可她極其厭惡李朔月。


    因此她故意將此事告訴王貴田,王貴田又假借醉酒告訴偷盜成癮的何癩子,遊手好閑的何癩子自然而然便盯上他家的羊,晚上偷摸找人來偷。


    如此合情合理,挑不出一點錯處。


    王桂香在自己親哥兒麵前自然是良母,可到了李朔月跟前,便是惡鬼羅刹,所以李朔月才如此畏懼王桂香。


    陳展隱約間窺到了一點李朔月在王桂香手底下討生活的艱難。他深吸了口氣,眼神晦暗難辨,偷羊這件事到此為止。


    隻能是何癩子貪心,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若再牽扯到王貴田身上,那麽也能扯到王桂香、陽哥兒身上。不成,他不能讓陽哥兒沾染上這些汙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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