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見著白五,李朔月心情輕快了些,白五最好永遠別找他。


    過兩日白五同他舅舅出遠門,隻要熬過這兩天,白五就再也沒有糾纏他的機會了。走了最好就別迴來,不過這話李朔月隻敢在心裏嘀咕。


    李夏陽下午又去找繡娘了,也沒再來煩他。


    今日是十八,後日是十九,再有兩天他就能脫離李家,李朔月越想越激動,隻想現在就去後山同陳展見麵說說話。


    可後娘實在太心黑,晚飯都不讓他吃就逼他出去洗衣裳,滿滿兩大盆,洗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李朔月滿麵愁容,可抱怨歸抱怨,戶籍在李家一日,便還要幹一天的活。


    趁天色還亮堂,早些洗完早些迴屋。


    一家子的髒衣裳都堆在一處,還有幾塊老舊的布料,後娘要用這些碎布打袼褙,給家裏人做新鞋。


    這其中自然是沒有李朔月的份兒。


    他隻有兩雙單布鞋,補丁打了一個又一個,隻敢留到冬天穿,其他時候都是穿草鞋,有時候他自己編草鞋,有時候穿他爹剩下的爛草鞋。


    自打他記事起,就沒穿過新衣新鞋,平時都撿著李夏陽不要的衣裳穿,連身上穿的小衣褻褲,都是人家剩下的。


    他身量小,弟弟的褻褲穿起來也鬆鬆垮垮。


    從前被打的連恨都不敢恨,更別說討要好東西。


    李朔月洗完衣裳,挽起褲腿洗手洗臉。


    他也愛幹淨,可隻有兩身單衣兩身冬衣,這些年來洗洗換換,顏色發黃發舊,衣裳看起來便灰撲撲的,又打滿補丁,顯得穿它的人總是髒兮兮的。


    手裏沒錢,什麽東西都買不起。


    有時候運氣好能撿到銅板,他便拿銅板同周雲嬸子換饅頭吃,可後來又鬧出哪樣的事,他也沒臉去周家了。


    現在柴屋裏有四枚撿來的銅板,等下迴貨郎來村裏時,他看能不能買一小塊布料,給自己做條褻褲穿。


    李朔月突然又想到了親事,結親時不要陳展給很高的聘禮,一兩就足夠了。


    燕子村一般的聘禮都是四兩,姑娘哥兒聘禮都一個樣,哥兒都是雙身,也能生孩子。


    家裏富裕的,聘禮給的就多,能有五六兩,若是窮苦的,便是一二兩,若窮的連聘禮都給不起,也得給幾百斤糧食,擺上一兩桌酒席。


    他的聘禮肯定會被王桂香握進手裏,且不會有嫁妝,自然是給的越少越好。


    前世陳展給了李夏陽二十兩聘禮,他想著還是留給他們過日子用的好。


    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混婆娘。


    一想到自己前世被王桂香二十兩賣進花樓,李朔月便又惱怒起來,這周扒皮,黑心的無常,就該一個銅板都不給她。


    成親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李家斷親!


    天邊冒出了幾顆星,李朔月眨眨眼,已經一更天了,這會沒多少人出來轉悠,大多都睡著了。他將手掌沒入水麵,感受水流在指尖湧過的柔軟觸感。


    四下無人,他想要借機在河裏洗一洗。


    這幾日無雨,岸邊水淺也不湍急,要洗便得往水中央走。


    李朔月不怕水,可怕那些潑皮無賴在暗地裏偷窺。


    猶豫片刻,李朔月歇了全脫的心思,他隻將褲腿挽到腿跟,袖子挽到大臂,這樣簡單擦洗,也能涼快不少。


    嫁給陳展,他砍柴賣柴攢下來的錢就都是自己的,早晚能買一個大浴桶洗澡。


    到時候就不用出來洗,省的叫人擔驚受怕。


    一到晚上,蛐蛐知了牛這些小蟲便活躍起來,爭先恐後鳴叫,吵得人耳朵疼。


    李朔月聽了會,心思活絡起來,這會抓知了牛吃最好,用油炸過後美味非常,烤著吃也別有一番風味。這東西好吃,但是得舉著火把趁夜抓。


    一想到自己忙活一整晚,連口水都喝不著,還平白便宜了王桂香,李朔月便又放棄了。


    擦幹腿腳,李朔月起身,是時候迴屋了。


    可下一瞬,他的好心情便戛然而止。


    “月哥兒,怎麽不脫了衣裳洗?”


    白修文撲上去,手臂將小哥兒牢牢鎖在懷裏,故意調侃他。


    李朔月嚇得一哆嗦,木盆“砰”一下落地,剛洗好的衣裳又沾了土,他瞳孔一縮,驚慌開口:“你、你放開我,衣裳、衣裳……”


    “月哥兒,我昨夜去找你?你怎麽不出來見我?”


    白五將人抱住往後傾倒,找了塊地坐下後,雙腿錮住小哥兒的腰,不讓他跑,手胡亂摸他露在外麵的手和腿,趁機輕薄。


    白五灼熱的唿吸噴在李朔月脖頸旁,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都不自在,一邊躲閃一邊迴話:“我、我白日砍柴,太疲累,晚上才睡得沉了些。”


    “……別、別摸……”


    “你放開我,我剛洗好的衣裳都髒了。”


    “瞧瞧,過的這是什麽日子。”白修文嘖嘖兩聲,又往李朔月臉上親,“月哥兒,你不如跟了我。”


    “我不久就要同我小舅出門經商,不如帶你一塊出去,省的給人家當老媽子。”


    “不行,不行。”


    “為何?你不願?”


    白修文眯起眼,問:“話說迴來,月哥兒,我給你的手脂用了沒?”


    “這兒如何了?”


    說話間,便隔著褲子按過去。


    “手脂?”李朔月掙紮的身體一愣,電光火石間,李朔月突然想到了李夏陽白日說的那番話,他心思一轉,索性放棄掙紮,為難道:


    “李、李夏陽不讓我繼續跟你。”


    把這事往李夏陽身上引,豈不是一舉兩得?


    “哦,這又是為什麽?”


    “他說你心不誠,故意騙我。”說到此處李朔月又有些憤憤然,“我看他就是見不得我過得好,嫉妒我,怕我嫁給你,過好日子,壓他一頭!”


    “我瞧著也是如此。”白修文手摸進李朔月衣裳裏,胡揉一通,“既然如此,月哥兒,你就更應該跟我走才對。”


    “不成。”李朔月強忍住作亂的手,哆嗦道:“我戶籍還在李家,走不成的。”


    “戶籍而已,還能難得倒我?”


    “月哥兒,瞧不出你看著瘦弱,屁股竟還有些分量?”


    白五的手隔著布料貼住李朔月,李朔月一驚,腦子飛快地轉,突然間,他靈光一閃,朝白五喊道:“李夏陽不讓我跟你好,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他也想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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