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星還坐在地上,眼尾帶著濕潤的水痕,緋紅一片。他似乎有點不能理解梁頌年剛槓再說些什麽,隻是仰起頭,空茫又認真的看著他。


    看樣子,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剛說的話。


    梁頌年被他打敗了。


    暖氣沒有了冷霧的阻礙,浴室內的溫度升騰,逐漸驅散了寒意。


    可林見星似乎不知道冷,他隻是斜斜的靠在冰涼的瓷磚上,長睫垂斂,被水汽潤濕成一簇一簇的,半天也沒有聲息。


    身上的浴巾鬆鬆的,好在擋到了重點部位,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滑落的打算。


    林見星很白,身體沒有見過什麽太陽,在這暖黃的燈光下顯出一種奇妙的瑩潤質感。而鎖骨往上的部位,卻突兀的印上一枚紅痕,顯得愈發刺目。


    梁頌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枚紅痕之上,明明是非禮勿視的部位,可他像是著魔一般,目光許久都不肯移開。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枚印記實在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出曾經是在哪裏見過的。


    就在他思索時,身側的林見星忽然動了一下。


    梁頌年終於找迴自己離家出走的神智,目光迴落,低聲喚他的名字:「林見星。」


    林見星的目光找不到錨點,許久,那雙淺棕色眼眸之中倒映著的畫麵,才定格在他的映像之上。


    他喝醉了,臉頰原本是緋紅色的。可是現在被冷水一澆,原本嫣紅濕潤的唇瓣褪去血色,無端顯得如此蒼白脆弱。


    梁頌年的聲音不由得放的輕緩了一些,顯出溫和的底色:「……林見星。酒醒了嗎?」


    這句話似乎也很需要花時間才能理解,過了一會兒,他才像是認出了自己對麵的人,仰起頭,那雙漂亮的、閃著瀲灩水光的眼眸半開半合著:「我疼……」


    梁頌年這才意識到,他喊自己進來,並不僅僅是為了讓他幫忙關關花灑。


    他蹲下身,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似乎想要找到林見星所說的病症。


    最終,目光停在了腳踝處。


    那處似乎遭受了重創,原本雪白瑩潤的皮膚此刻已經紅腫一片。


    梁頌年小心翼翼地托起,認真地觀察著對方臉上的神色,手指輕輕按壓著紅腫處:「這樣疼嗎?」


    他話音未落,林見星便倏地縮了一下,輕輕的「嘶」了一聲。


    「那這樣呢?」梁頌年的力氣很大,此刻卻出乎意料的小心翼翼,輕輕為他探查著傷處,「怎麽扭到的?」


    林見星隻是搖頭,嗓音又輕又軟,小聲的重複:「疼。」


    「疼。」梁頌年學他的語氣,「……下次直接把腳扭斷算了。」


    林見星似乎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太對,觀察了好一會兒,見他神色並沒有像剛剛的語氣那樣低沉,便朝他伸出手:「我……」


    他未說完,梁頌年似乎會錯了意,抬手把他整個兒像是拔蘿蔔一般抱起。


    林見星「啊」了一聲,便緊緊地攀附住他手臂。


    潮熱粘膩的觸感讓他輕輕蹙眉,但梁頌年終究沒有放開手,而是任由他像樹袋熊一般抱著自己的手臂。


    林見星清醒許多,短暫的迴憶了一下剛剛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緋紅慢慢的爬上耳尖:「……梁總。」


    梁頌年低低的應了一聲,兩人之間的距離極為短暫,顯得如此曖昧難明:「說。」


    林見星的眼睛依舊是亮晶晶的,力氣很小的扯著他的衣角,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才鼓起全部的勇氣:「我現在能睡主臥了嗎?」


    他不想睡那個冷冰冰的、什麽都沒有的客臥了。


    梁頌年似乎沒有料到他還留存著這樣的想法,輕輕蹙眉:「你就這麽想住主臥?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嗎?」


    林見星看著他,許久,忽然勾唇一笑:「享受鬆軟大床房,這是我應得的。」


    梁頌年:「……」


    他現在合理懷疑林見星就是故意來整他的。


    主臥不在一樓,他抱著林見星走了一會兒,把人放在床上後,從雜物間裏拿來了跌打損傷膏。


    梁頌年拿著棉棒,語氣也是慣常的寡淡:「腳伸出來。」


    林見星乖乖聽話,目光落在自己腫得有些離譜的腳踝上。


    梁頌年沒這麽伺候過一個人,力道有些重了,林見星吃痛,一下子被激得眼淚都下來了:「疼!」


    「疼就對了。」梁頌年道,手上的力道終究小了一些,抬眸瞥他一眼,「不然怎麽記得住疼。」


    林見星似乎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隻敢小聲小聲的抽氣了。


    梁頌年的動作很細緻專注,棉棒沾著膏藥,輕輕的塗抹在傷處。


    等他的工作完成,迴眸去看時,卻發現林見星已經睡著了。


    ……算了。


    他想。怎麽能和喝醉的人一般計較。


    被林見星訛上,倒也算不上很難捱。


    ……


    林見星再一次體會到了宿醉的威力,頭疼如影隨形,幾乎難以忍受。


    他一動,腳踝處傳來的異物感便提醒著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見星:「……?」


    這裏確實是梁頌年的臥室。設計照樣是簡裝,很有現代家居的風格。床鋪鬆軟,那股淡淡的冷杉香氣如影隨形,幾乎要將他全身包裹,顯得越發濃烈起來。


    他移開目光,身側的被子還是空空的,看不出有人入宿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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