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是天要亡我黃氏嗎!?”


    “莫到底是做了什麽倒行逆施之事,竟叫老天如此懲罰啊!!”


    江夏郡。


    西陵。


    太守府。


    黃射臉色複雜,看著自家父親哭嚎,黃射這一刻真不知該講些什麽,今下的江夏郡亂成一鍋粥了。


    先是來犯的江東兵。


    後是來襲的曹軍。


    特別是曹軍來襲江夏之際,襲占下雉的江東兵,居然把下雉舍棄了,先是擊潰了留守的兵馬,後竟渡江襲擾起江夏,見人就殺,見糧就搶,這導致江夏組織的反撲,就因為這突發狀況遭到破壞。


    而在今下啊,江夏郡不止有曹軍,江東兵,甚至還出現一些宗賊反叛,黃射知道,這是江夏郡的一些人,不滿自家父親先前殺了禰衡,故而才趁此亂勢展開的反擊,可這對江夏造成的危害太大了。


    除了最初被曹軍襲占的平春、西陽等地,這些時日打下來,安陸、南新、雲杜等地全都易主了。


    尤其是黃射知道,此番殺進江夏郡的曹軍,已奉鎮南將軍曹昂之命,皆歸孫香節製調遣後,他就知道一點。


    曹軍是不拿下江夏郡定不會罷休的。


    孫香乃是孫堅從子,今下有此機會,如何會輕易放過他們?


    更別提至今仍在江夏治下襲擾的江東兵。


    這讓黃射很自然的聯想到此番伐荊之戰前,節製南陽、汝南、廬江、九江四郡的曹昂,不知用了什麽方式,與雄踞江東的孫策達成共識,黃射心底生出了絕望。


    如此亂局下,哪怕他們仍扼守江夏郡治,即便西陵城高牆厚,城內守軍還不少,可黃射根本就無法想象,一旦曹軍與江東兵聯合起來攻城,西陵城究竟能守多久。


    “父親,今下這等局勢,我等棄城去投使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啊。”沉默許久的黃射,垂著的手緊攥,看向黃祖說道。


    “趁著來犯的曹軍各部,尚沒有從安陸等地進犯西陵,我軍舍棄西陵西進急赴漢水口,設法趕去竟陵休整……”


    “給某閉嘴!!”


    黃祖憤怒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黃射所言。


    “你在說什麽!?”


    黃祖拍案怒道:“你可知我軍舍棄西陵城,對我江夏黃氏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嗎?”


    黃射表情複雜的看著黃祖。


    他如何會不知道。


    即便荊州的這場危機,最終叫劉使君他們渡過了,丟掉的郡縣重新被奪迴來,這其中就包括江夏郡,可到那個時候,他們黃氏想在入駐江夏,就斷然沒有這種可能了。


    盡管在黃射的內心深處,清楚這場危機多半是渡不過去了,畢竟江夏都亂成這樣,更別提荊州其他地方。


    曹昂所領的曹軍主力,在漢水以北展開迅猛攻勢,有孫香統領的大軍殺來江夏,黃射不得不去想,汗水以北的地域,多半是叫曹軍全給攻克了。


    甚至不排除,今下的曹軍,正在圍攻襄陽城呢。


    一旦襄陽被攻破,那荊州就徹底完蛋了。


    若僅是這樣,黃射或許還不會感到絕望,可偏偏在長江以南,席卷荊南的張羨,集結荊南大軍奔赴各地,對江北虎視眈眈,麵對這樣的危險境遇,除非荊州有數十萬大軍,還要是最精銳的那種,否則根本就無法招架雙線作戰啊。


    可明知是這樣,黃射有得選嗎?


    根本就沒有。


    而這還僅是黃射想的,他的理智在今下這種動蕩下,就是一種錯誤,因為有太多的人,不願接受這種結局!


    如遠在襄陽的劉表。


    如近在此間的黃祖!


    “越是這種兇險境遇下,誰都可以提撤離西陵,唯獨你,唯獨某,斷不能提出這樣的話!!”


    黃祖怒目圓睜道:“對我江夏黃氏而言,離開了西陵,那就在這亂世下,徹底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根。”


    “何況劉表是怎樣的人,你難道還沒有看清楚?”


    “如果真按你所說的那樣,我軍撤離西陵前去投奔劉表,你信不信,劉表老兒敢拿我軍去跟張羨拚,去跟曹軍拚!”


    “失去江夏這一倚仗,在他們鼻息下求活,你覺得我軍能求來多少活路!!”


    “可是父親!!”


    黃射開口道:“即便您說的真會發生,那至少還能博得一線生機,可如果扼守在西陵城內,一旦肆虐江夏的曹軍與江東兵,聯合起來攻打西陵,萬一……”


    “沒有這個萬一!!”


    黃祖擺手打斷道:“某經營西陵如此長時間,當初即便是江東猛虎來犯,也隕落在此了,即便曹軍與江東兵聯合攻城,那某也斷然不會怕的!!”


    “哪怕這次孫香、孫策小兒全都來了,某也要叫他們知道江夏的厲害!!”


    黃射想講的話,黃祖如何會不知道。


    可現在,輸急眼的黃祖,早已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在黃祖看來,隻要西陵不丟,那一切就都還有迴轉的餘地。


    可要是西陵丟了,那不止是他,還有江夏黃氏就都完了。


    所處的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就不同。


    即便是父子,很多時候理念是不一樣的。


    “府君!!出大事了!!”


    而在黃射準備繼續勸說時,蘇飛神色匆匆的跑來,此刻的蘇飛,已顧不得別的,看到黃祖之際,蘇飛便急道。


    “城外已有曹軍、江東兵先鋒匯聚,今下就在城外叫罵,言明我軍若拒不獻城歸降,就……”


    完了。


    黃射聽到這些時,臉色大變,他垂著的手微顫起來,黃射知道,待到西陵城破之時,便是他江夏黃氏覆滅之日!!


    黃射的心底生出悲涼。


    他怎樣都沒有想到,局勢會變幻的這樣快。


    明明在此之前,江夏也好,荊州也罷,局勢都是很安穩的,為什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成現在這樣了。


    隻是黃射永遠不會明白,當荊州的矛盾與對立一直保持著,沒有被正向的進行疏導,而是一味地去打壓,那麽早晚有一日是會爆發的。


    即便沒有曹昂率領大軍來攻,荊州依舊會經曆這場浩劫,這從劉表當初單騎入荊州,做出對應的妥協與讓利,就已經注定了。


    畢竟人的欲望是無窮的。


    而曹昂恰恰是知曉這些,尤其是對人性,使得他願意拿著所節製的四郡,來展開這場在世人眼裏近乎豪賭的大戰。


    如果伐荊之戰,最後以他取勝,哪怕僅得荊北諸郡,可這對曹昂而言也是大賺,畢竟拿下荊北,就能控製住長江,由此把他所節製的各地都緊密聯係起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控製住了長江,就把江東近乎圍堵起來,這就從根子上扼殺了江東的潛力。


    至於張羨,曹昂當然知道他很強,但隻要他能製約住張羨,控製住長江沿線,隨著時間的推移,耗也能把張羨給耗死。


    畢竟荊南太貧瘠了。


    ……


    彼時的西陵城內外是被緊張的氛圍所籠罩。


    但在西陵城外的一處。


    形勢卻不一樣。


    “也就是說,在我軍攻略江夏時,樂府君憑借所部,在柴桑扼製住來犯的江東兵了?”徐盛瞪大眼睛,看著魏延在地上擺著的石塊,情緒有些激動道。


    “若是這樣的話,那這柴桑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才行,不然就依著孫策的脾性,一旦知曉我軍做的事,勢必會領軍來犯的。”


    “不止是這樣。”


    魏延聲音低沉道:“如果柴桑丟了,不僅江夏郡會遭遇江東兵來犯,甚至廬江都可能遭到進犯。”


    “盡管在此之前,廬江郡治下的郡賊等全被清剿了,可這次為了配合公子發動伐荊之戰,廬江抽調了不少精銳。”


    “如果廣陵一帶沒有動蕩,或許在廬江遭遇進犯時,九江郡還能抽調兵力馳援,可問題是廣陵一帶並不太平。”


    講到這裏,魏延的雙拳緊攥起來。


    別看他這些時日,一直率部襲擾江夏各地,但在知曉柴桑的事情,魏延的心底是充滿擔憂的。


    雖說他沒有跟孫策交過手,但在領兵進駐皖縣以來,可是聽到不少關於孫策的事跡,內心驕傲的魏延知道,這是個極難對付的對手。


    隨著魏延話音落下,站著的陳到、徐盛等將,無不是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孫香。


    此等形勢下,柴桑不能不管,不然真叫江東兵殺進來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話又說迴來。


    他們眼下是殺到西陵城,但麾下的精銳不多了,畢竟他們沒有領命來江夏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江夏以外的事。


    如果沒有柴桑的事,靠著現有的隊伍,攻破西陵城或許有難度,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要是分兵的話,那西陵城怎麽攻破?


    別忘了。


    今下的江夏郡可不平靜,更別提在江夏郡以外,還有一支荊南的兵馬,就駐紮在長沙郡所轄下雋!


    誰都無法保證,在此期間他們是否會進犯江夏郡。


    至於說將此事加急傳到樊城,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樊城一戰何其重要啊,即便真把樊城攻破了,還有個更了得的襄陽城呢!


    “分兵吧。”


    在此等態勢下,孫香聲音沙啞道:“叫率部趕來西陵的鄧展、呂常率領本部,與文長一道迴援柴桑。”


    一言激起千層浪。


    陳到一行聽到此言,無不詫異的看向孫香。


    “分走這麽多兵,那西陵城還打不打?”


    徐盛強壓驚意,看向孫香道:“今下在西陵城的江東兵可不少,何況西陵城高牆厚,這對我軍而言,即便是不分兵也不好打,更何況是要分兵。”


    “不好打也要打!”


    孫香皺眉道:“無論如何,柴桑斷不能丟,你們對伯符不了解,他決定的事,那就必須要幹成!”


    “一旦柴桑攻破,不僅江夏郡有危,甚至連廬江都有危,公子的伐荊大計,關係到我軍能否站穩腳跟,所以斷然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


    陳到、徐盛、魏延等將無不露出複雜之色。


    特別是魏延,他對孫香是有提防的。


    畢竟來犯柴桑的是孫策,他倆都是富春孫氏,誰能確保在這等局勢下,孫香不會有別的想法?


    真要有這種情況,那分散在江夏、柴桑,甚至廬江的各部都可能遭到重創,嚴重的話,可能會叫伐荊之戰功虧一簣。


    但孫香講的話,卻叫魏延一時不知該講些什麽了。


    “某知道,在諸位心裏,或多或少都有顧慮。”


    在此等態勢下,孫香眼神淩厲起來,看向陳到他們,“某是出身富春孫氏不假,但公子對某有恩,不說別的,單單是這次攻打江夏,公子讓某節製各部,為某從父報仇,某就斷不會背叛公子!!”


    “將軍,我等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


    徐盛的話還沒講完,孫香就擺手打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要快,一定要快,某知樂府君之才,但僅憑樂府君一部,還有廬江,想要抵禦住江東兵,隻怕很難,不管怎樣,要先趕到柴桑再說。”


    說實話,今下最糾結的,那絕對是孫香莫屬。


    一方麵是他熟悉的孫策,一方麵是對他倚重的曹昂,在這種境遇下,不管是選擇哪一邊,這都是無比煎熬的。


    可孫香沒得選了。


    從曹昂力排眾議,叫孫香領兵來攻江夏,甚至讓徐盛、陳到他們歸其調遣,這對孫香的衝擊太大了。


    這不隻隻是信任那樣簡單了。


    這是把一部分命脈,都交到他孫香手裏了。


    麵對這樣的態勢,孫香除了拚死效忠,還有什麽選擇嗎?


    沒有了!!


    “既然是這樣,那某將麾下部分……”魏延沉默刹那,看向孫香道,可他的話還沒講完,卻被孫香擺手打斷。


    “不用了。”


    孫香看向魏延,“西陵的仗怎樣打,那是我等的事,今下你等要做的,是抓緊趕迴柴桑去。”


    “西陵要攻下,柴桑要守住。”


    “隻有這樣,我軍才有可能將江夏郡拿下,不然這兩地有任何一處出現意外,這江夏郡都不可能拿下!”


    這一刹,不管是陳到、徐盛,亦或是魏延他們都知道一點,孫香這是把壓力全都背到他自己身上了,可眼下說別的沒有了,除了打別無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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