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的一聲。


    醫院的夜晚並不喧鬧。


    燈光被調至最低限度,寂靜籠罩的空間裏,腳步聲格外清晰。


    微微睜開眼。


    隨即注意到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聲輕響。


    正準備慢慢轉頭看過去,卻僵住了。


    站在那裏的那個人,是我從未想過會見到的存在。


    急忙閉上眼,裝作熟睡,他卻緩緩向我走來。


    伴隨著椅子的吱呀聲,他的氣息逐漸靠近。


    月光灑在眼皮上。


    前額的發絲被輕柔撥開,我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肩膀。


    “裝睡嗎?”


    低低的笑聲帶著幾分無奈,讓我僵硬在原地。


    遲疑了一拍,緩緩睜開眼,他的臉比想象中靠得更近,讓我有些動搖。


    不對,這不是安室先生,而是降穀先生。


    冷冷俯視著我的眼神讓我瞬間分辨出身份。


    時間的指針滴答作響,柔和的光線不同於白天的冷硬。


    “……你的‘沒事’,是‘謊言’。”


    他的話語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伸向我的臉頰,仿佛在擦拭曾被衝矢先生觸碰的地方。


    “你看得見我嗎?”


    “……”


    “你害怕我嗎?”


    “……”


    “看著我。”


    我其實一直在看他。


    然而,降穀先生還是執意說道,手輕輕按在我的臉頰上,沒打算離開。


    “啊,安室……”


    “叫我的名字。”


    “什麽……”


    “叫我的名字,隻要這樣就好。”


    他露出一種像孩子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讓我不禁想移開視線。


    就在這時,他按住我的臉頰,稍微用了點力,卻又帶著溫柔。


    “……零,先生……”


    瞬間,他低下了頭。


    貼上的唇,冰冷得讓人驚訝。隻是觸碰的吻,很快就結束了。


    我呆呆地望著他。


    降穀先生看著我,嘴角帶著些許笑意。


    “……其實,我原本打算直接把你擄走,帶迴那間屋子。”


    “……!”


    “結果卻做了這種事。哈哈。”


    這並不好笑。


    我的蠢樣可能取悅了他,他繼續撫摸著我僵硬的臉頰。


    “其實,我在風見之前就知道你卷入了搶劫案。”


    “!……”


    “但還是讓風見去了。”


    “他可是公安的人,確認你的安全後就立即迴去工作了。”


    降穀先生說著,用拇指擦過我的眼角。


    “風見很冷靜,說實話,他的表現幾乎彌補了之前的所有失誤……不過,他後來竟然對我說,‘不去見她嗎?’哈哈,可以想象嗎,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說出這種話。”


    “……”


    “而且還補了一句,‘她可是您深愛的國民,您就不擔心嗎?’……我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拳,他痛苦地哼了幾聲,但估計沒事吧。”


    什麽……?


    想象了一下那畫麵,我突然替風見先生感到擔心。


    果然被打了啊。


    我有些沮喪,卻又被眼前這個人莫名其妙的舉動攪得腦子轉不過來。


    因為,他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接下來,是我……安室透的推理。”


    他鬆開我的手,站起身,走到月光下拉開窗簾,靠在窗邊,雙臂交叉,閉上了眼。


    片刻後,他深深歎了口氣,眯起眼看向我。


    “你告訴警方的本名,家人的名字,住址,甚至公司名,全都不存在,無法核實,因此,你被診斷為記憶障礙……但這些名字卻是你希望風見替你編造的假名,這些名字對你來說,是‘存在的’。”


    安室先生用繪畫般的語言,將話語一筆筆串聯起來。


    “你知道很多絕不可能得知的信息,但也混雜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尤其是關於‘東京’,風見最終沒開口,但隻要問問圖書館員就知道了,他在找某些條件的漫畫,通過簡單的互聯網搜索,結果指向了唯一一條——你在圖書館寫的帖子,對嗎?”


    他準確複述了我的問題內容。


    “帖子中提到的主人公,或者與主人公有關的存在——那是你自己吧。”


    而他的推理遠未結束。


    “為什麽是異世界?為什麽是漫畫?……我始終無法理解,但你知道那些你不該知道的信息,這一點把一切都串聯起來了……就像你渴望前往漫畫的世界一樣,在被稱為記憶障礙、毫無援助、甚至遭受監禁的絕望中,你抓住的唯一線索……笑也可以,當初我甚至以為你是從漫畫世界中走出來的角色。”


    他露出了一抹苦笑,但很快又垂下目光低聲呢喃:“不過,這並不能解釋你為何知道這些信息。”


    然後抬起頭,那雙名偵探的眼睛直直地看穿我。


    “漫畫的主角並不是你,而是‘我們’。”


    他不可能發現真相,我本來是這樣認為的。


    畢竟,他所走過的每一步,他過去的所有經曆,我都清楚。


    然而,這個答案等於否定了他的一切——包括那位重要摯友的死亡,以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早已設定好的劇本。


    “不是這樣的……”


    我想辯解。


    但還沒開口,就被他那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堵住了所有言語。


    “如果我錯了,請笑話我吧。”


    他說著,攥緊了拳頭。


    緊到讓我擔心,會不會把手握出血。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請嘲笑我是個白癡,笑著否定我剛剛說的荒唐話。”


    他低下頭,眼神消失在發絲間。


    我拚命想著借口,想說“怎麽可能,太荒唐了,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可這些話最終還是沒能出口。


    “……別開玩笑了。”


    低沉的話語在病房中迴蕩。


    他依舊低著頭,繞過床邊,徑直朝門口走去。


    手握上冰冷的門把手時,他低聲說道:


    “我不會再見你了。”


    丟下這句話,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外的夜色中。


    冷寂的空氣侵襲而來,留下我一人呆然無措。


    坐在床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空蕩蕩的走廊,猶如一場泡影般的深夜夢境。


    陽光明媚,微風拂過樹葉間的光影,仿佛為我的出院慶祝。


    護士微笑著說:“祝您早日康複。”


    我換上鞋子,笑著道謝。


    確實是個適合出院的好天氣。


    剛準備重新調整背包,耳邊傳來熟悉的唿喚。抬頭一看,遠處站著蘭、柯南,還有衝矢先生。


    蘭笑著對我說“祝賀出院”,我也迴以微笑。


    轉頭看向有些別扭的衝矢先生,他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送你迴公寓吧。”


    隨後帶我上了車。


    柯南大概有很多話想問,卻因為蘭在旁邊保持了沉默。


    “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柯南君,走吧!”蘭拉起柯南的手。


    “哎?等、等等,蘭姐姐,我還有話要說……”


    “不行!柯南君也學著關心一下別人吧,否則遲早變成新一那樣!”


    看著蘭拉著手忙腳亂的柯南遠去,我隻能幹笑著目送他們的身影。


    ……嗯,柯南君確實和新一越來越像了。


    站在原地發呆片刻,衝矢先生輕輕拉了拉我:“走吧。”


    他這份紳士般的動作讓我無奈歎氣。


    說不上習慣,但每每和衝矢先生相處,總能感受到他身上隱隱約約透出的“赤井先生氣息”。


    有時候真想提醒他注意點。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風見先生似乎找人幫忙清理了你的房間。”


    “!……他、他居然……事無巨細到這種程度……”


    “或許該當麵道謝吧,你還沒見過他吧?”


    “算是吧……本來說好晚上九點聯係的,結果我住院了,也就沒實現。”


    “我想,他可能是故意避開不見你的。”


    “欸?”


    “像他那樣的人,一旦感到不安,就會用工作填滿時間,恐怕,是因為見到你的臉會讓他情緒崩潰,才選擇不見吧。”


    “……衝矢先生,您到底了解風見先生多少……”


    “嗯……可以說是覬覦我戀人的老鷹吧。”


    “……您在說什麽啊?”


    “不過嘛,他至少沒有因為嫉妒而針對我,比某位開著rx-7的家夥要正常多了。”


    “!”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渾身一震。


    衝矢先生似乎沒有注意,隻是打開副駕駛車門,讓我坐進去。


    我一言不發坐下,關上門後,他啟動車子緩緩駛出。


    我無法確定衝矢先生究竟知道多少,也不確定那晚的事到底算不算一場夢。


    但就在等紅燈時,他的一句話讓我確定,那並非幻覺。


    “……你和公安那位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麽?”


    “……”


    “公安的先生”我認識兩位,但毫無疑問他指的是降穀先生。


    發生了什麽嗎?


    發生了點什麽,但那是很私人的事,告訴他合適嗎?


    猶豫片刻後,我想起自己已經對赤井先生說了真相,於是決定不再隱瞞。


    “……大概……”


    “大概?”


    “他已經……徹底討厭我了。”


    “……哈?”


    或許是因為話題突然,衝矢先生罕見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然而,信號燈很快轉為綠色,我指著前方的擋風玻璃提醒他:“綠燈了,衝矢先生。”


    引擎低鳴,車子重新啟動。我靠在座椅上,輕輕歎了口氣,陷入迴憶。


    “安室先生發現了,一切都被他看穿了,我來自異世界的事,這裏是我熟悉的漫畫世界的事,全都知道了。”


    “……是你告訴他的嗎?”


    “怎麽可能……他可是偵探啊,他自己推理出來的,然後為了確認答案,來找我了。”


    “……你承認了嗎?”


    “……”


    “衝矢先生,你知道嗎,降穀先生好像有一種特殊能力,能看穿我的謊言。”


    “……”


    “他說‘別開玩笑’,還說‘以後不會再見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我望向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心中卻意外地平靜……怎麽迴事,我該不會是在失落吧?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是。


    如果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他,那也無所謂吧。


    如果他在得知真相後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想自己能接受。


    “……不再見麵這件事,究竟是誰的情緒呢?”


    沉默中,衝矢先生的一句話打破了安靜。


    “嗯?”我轉過頭看向他,而他隻是專注地望著前方。


    “據說組織……也就是琴酒盯上了你,如果真是這樣,作為公安的他,真的會用不再見麵的方式放任你不管嗎?”


    “……欸……”


    “你注意到了嗎?你有時候叫他‘安室先生’,有時候又叫他‘降穀先生’,就像你能分辨出他們是不同的‘人格’,但又是同一個人。”


    “……這是什麽意思?”


    “當他說出那些話時,他的表情是怎樣的……是誰的表情?”


    衝矢先生的駕駛始終輕柔而穩妥,沒有絲毫顛簸。


    以往容易暈車的我,此刻竟然能平靜地與他交談。


    我努力迴憶,那一晚在月光下,降穀先生的表情究竟是什麽樣的?


    是安室透的?還是降穀零的?


    “……不過,你繼續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似乎是決定不再深談,衝矢先生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他補充道:


    “再說,我可不想繼續給對手送溫暖了,啊,這種情況下應該是送糖吧。”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露出了一個略帶調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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