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發上坐定後,衝矢昴慢條斯理地端來了咖啡,將牛奶和糖一並放在托盤上推給我。


    我是喝黑咖啡的,所以隻看了一眼沒有動。


    “那麽,你找工藤新一先生有什麽事呢?”


    他手持筆記本和筆坐在對麵。


    看來他是真準備記下內容,但我的事也實在不像值得記錄的類型,反而讓我更加難以啟齒。


    見我遲遲不語,衝矢昴放下了筆,笑道:


    “抱歉,是不是被記下來讓你感到不自在?”


    “不……那個……”


    “那我就不寫下來了,你隨意講吧,我會盡量記住內容的。”


    “―――”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向人求助是需要能力的,而我顯然缺乏這種能力。


    “……我需要幫助……”


    語氣含糊,但這句話出口後,衝矢昴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需要幫助?是指?”


    “―――其實,我被……被人刺傷了。”


    “……什麽?”


    我知道這話太突然,但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了。


    “是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


    “――那犯人還在追殺你?那你報警了嗎?”


    “不,警察……我不能依靠他們!”


    “……為什麽?”


    衝矢昴扶著下巴思索。


    他的動作讓我想起安室透,那股說不清的尷尬和不安又湧上心頭。


    “――因為……我殺了那個犯人。”


    我的話讓空氣瞬間沉重下來。


    衝矢昴的眼神似乎也變得銳利,我害怕得低下頭,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殺了?”


    “……是的。”


    “――那麽屍體呢?”


    “……沒有。”


    “……什麽?”


    “屍體不見了……所以警察認為犯人仍然在逃。”


    自白帶來一種近乎解脫的感覺。


    衝矢昴仔細傾聽後,沉思片刻,問道:


    “你是被刺傷的吧?”


    “是的。”


    “所以你反擊刺中了對方?”


    “……是。”


    “能問下,你當時被刺傷的部位是哪裏嗎?”


    “腹部,恢複花了很久。”


    “……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卻能致命地反擊對方?你知道刺中了對方的哪個部位嗎?”


    “心髒。”


    “刺了幾次?”


    “不記得了……”


    “你有醫學知識嗎?”


    “沒有……”


    “那麽,一個重傷的普通女性,能精準刺中對方心髒並殺死他?”


    “是的……”


    “……警察判斷犯人逃亡,也就是說,你手上沒有犯人的血液反應,如果你真的殺了人,這種情況下,你的手上必定會有血液反應,但既然警察沒有發現,那就說明,你並沒有殺死那個人。”


    衝矢昴冷靜地分析。


    雖然他的邏輯很有說服力,但現實卻不是這樣。


    “……不,我確實刺死了他,我騎在他身上,完全忘了疼痛……”


    “人在高度緊張時確實可能忽視疼痛,你的力氣在那一瞬間足夠殺死他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這就奇怪了……”


    “之後……又出現了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


    “一個全身黑衣、銀發很長的男人……”


    瞬間,麵前男人的氣場發生了變化。


    剛才還溫和的空氣,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的話語依然禮貌,但語調中透著一股緊張感,讓我不由得聯想到那個人。


    “……請詳細說明一下。”


    他的語氣溫和,但眼神變得嚴肅。


    “那個男人……他在笑,就在我刺殺犯人的時候,他站在上方俯視著,一邊看著,一邊笑……之後的記憶我就沒有了,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了。”


    “……”


    “我的手上沒有血液反應,屍體也沒有找到……我覺得這些都和那個男人脫不了關係,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沒有說出“琴酒”這個名字。


    我不能讓他誤以為我和黑衣組織有任何關係。


    “……失禮了,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抱歉,其實……因為這次事件的衝擊,我患上了記憶障礙。”


    “——記憶障礙?”


    “是的,我雖然記得許多事情,但全是雜亂的東西,比如不存在的住址和工作單位,甚至我的名字,查到的是和我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也就是說,等你恢複記憶時,那名男人可能會再次出現在你麵前,是這樣嗎?”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可能性我完全沒想到。


    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我是失去了記憶。


    但我自己並不認為如此。


    “可是,那名銀發男人應該不知道我有記憶障礙吧?”


    我搖搖頭試圖否定,但衝矢昴隻是低頭沉思,沒再接話。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我用舌尖撥弄著已經變溫的咖啡,等待衝矢昴開口。


    片刻後,他終於抬起頭問道: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嗎?”


    “啊,不是的……警察決定對我進行保護……”


    “哦?警察的保護……但就這樣讓你獨自來到這裏,未免太過大意了吧?”


    “……實際上,我被半軟禁了。”


    “……軟禁?”


    “是的,所以我逃了出來……我腦海深處記得‘名偵探工藤新一’的名字,與其被囚禁在那裏,我寧願自己尋找解決的線索,即便我說出了‘我殺了犯人’,可沒有血液反應的話,他們會覺得我精神錯亂,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我不想那樣,所以……”


    “……日本的警察,真是……太不靠譜了。”


    “呃?”


    “啊,沒什麽,我大致明白了你的處境。”


    衝矢昴又露出了笑容。


    “那麽,你覺得怎麽樣?住在這裏如何?”


    “噗——”


    我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誒?!”


    我驚叫道,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提議。


    但他似乎已經做了決定,淡然地說道:


    “你既然逃了出來,想必也沒有住處吧?”


    “等等!但是這裏是工藤先生的家,而且你也是寄住的,怎麽能隨便做這樣的決定……”


    “沒關係的,如果我將你的情況告訴工藤新一,他肯定也會說同樣的話。”


    “什麽……”


    “——他現在追查的一個重大案件裏,也有個黑衣的男人。”


    衝矢昴遞給我一條毛巾。


    我呆愣地接過,擦了擦嘴,他則微笑地看著我。


    “……工藤新一不會做出拋棄你的決定……當然,我會提前和他說明情況。”


    他輕鬆的語氣讓我不知該如何迴應,隻能呆坐在那裏。


    衝矢昴見狀,舉起一根手指,輕輕按在唇上,語氣依然柔和:


    “當然,請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作為男人也不會。”


    ……這是什麽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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