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下意識地低頭,看一眼桌上的“3”號牌,眉心微蹙。


    最先慌的是搞事失敗、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國王陸之驍。


    他忙不迭地清嗓子,臨場改規則道:“那什麽,子瀟是公眾人物,還是不隨隨便便舌吻了吧,要不簡單親一下,意思意思就好。”


    費子瀟低頭看向陸之驍,“定好的規則啊,怎麽你一句話就變了?”


    陸之驍端起麵前的酒,幹脆利落地幹了一杯,硬氣迴應:“對!規則我改了,我是國王,我說了算,你能拿我怎樣?”


    說罷,又轉頭看沈透:“沈少,你說呢?”


    沈透還沒迴他,費子瀟笑,低頭看陸之驍,點頭:“行啊。”


    說罷,她仰起頭,看向沈透,笑吟吟。


    靳祈霧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沈透不動聲色,點了點費子瀟肩膀,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


    他背對著靳祈霧,麵對著費子瀟,靳祈霧既無法窺見他的表情,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但她看得見費子瀟的口型。


    費子瀟聞言,笑著對沈透說:“就親一下,不可以嗎?”


    沈透搖了搖頭,抬手在費子瀟肩上拍了拍,動作很輕,暗示她坐下。


    眾人開始起哄。


    “沈公子這都玩不起啊。”


    “子瀟魅力不夠啊。”


    沈透瞥了一眼起哄最歡的那個人,然後微微俯身。


    同時,靳祈霧一顆心也隨之懸起。


    但他沒有親下去,隻是將唇湊近費子瀟的耳畔,輕聲又說了句什麽,還是沒人聽見。


    隨後,就看到費子瀟唇邊漸漸勾起一抹笑,挑著眉,點了點頭。


    靳祈霧心裏驀地一緊,生怕他答應了什麽,本能地伸手,纖細的五指去攥沈透的手臂,攥在他紋身的位置。


    沈透手臂線條微微繃緊。


    然而,靳祈霧掌心全是汗,手一滑,滑到他手腕處,緊緊攥住。


    她喊他名字:“沈透!”


    見此情形,在座所有人都以詫異的目光看向靳祈霧。


    沈透蹙了蹙眉,正欲抽手,便見靳祈霧咬得牙齒打顫,聲嘶力竭:“沈透,你敢親她試試!”


    沈透稍頓,轉身,低頭,安靜地和她對視。


    靳祈霧雙眼通紅,重複剛才那句話:“你敢親她試試。”


    沈透一眨不眨地看她,片刻後,似是想到什麽,忽而唇角勾了抹笑,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複雜,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眾人看著他的笑,不解。


    隻有靳祈霧知道他想的是什麽。


    他在想二月份的那個晚上,他看到的那個視頻。


    他想幹什麽?他要報複她嗎?要她也看看自己心愛的人被別人親是什麽感覺嗎?


    沉默幾秒,沈透終於還是將靳祈霧的手輕輕拂開。


    靳祈霧的手從他腕上滑落,砸在沙發上,然後,無力地垂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全身血液都在一瞬間湧向心口,四肢一陣冰涼。


    撇開她……意味著,他接受了,是嗎?


    沈透眼中的神情漸漸淡去,歸於平靜。


    轉過身麵向費子瀟,微微側身,隔開靳祈霧的視線。


    費子瀟踮起腳尖,抬手將大拇指覆在他唇邊,看起來就像在溫柔地撫他的臉,引起眾人一陣唿聲。


    她仰頭,冰涼的唇瓣落在自己同樣冰涼的拇指上。


    長睫微微顫動,移開拇指,迴到原位,周圍響起噓聲和掌聲,但下一秒,再踮腳尖,將臉往前一湊。


    沈透先是以詫異的眼神投向費子瀟,緊接著蹙眉,在費子瀟的唇即將真正吻上他唇角的前0.1秒,本能地往後仰,手抵著費子瀟的肩將她推開。


    長眸眯起,再以一種警告的眼神看費子瀟。


    費子瀟眉眼彎彎,舔了舔下唇,沒親到,但仍像偷腥成功的貓,滿足地笑。


    然後低頭看陸之驍,紅唇輕啟,無聲吐出三個字:“多謝啊。”


    陸之驍輕哼了一聲,冷笑。


    他是演員,拍吻戲就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況且,他和費子瀟又不是沒有舌吻過。


    就這麽親一下嘴,就把她得意成這樣?什麽毛病?


    隻是……


    陸之驍側了一下身體,視線穿過沈透和費子瀟,看向靳祈霧。


    可惜了,他還挺喜歡這位新合作方老板的。


    年輕,有錢,有顏,有身材,有本事。


    怎麽也喜歡沈透這種人?


    ……


    靳祈霧麵色是慘白的。


    耳邊仿佛有鑼鼓喧天,又仿佛萬籟俱寂。


    心中有一場燃了足足五個多月的大火被撲滅。


    種種念頭都已燃盡成灰。


    原來……


    原來lumi離開的那個晚上,沈透看到祁徹吻她的視頻時,竟是這樣一種感受。


    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絕望到,哪怕心中仍有愛意,也不想再繼續下去。


    絕望到,恨不得掐死對方,也掐死自己。


    就這樣吧。


    她閉上眼,對自己說。


    他都這樣了……


    就這樣吧……


    別再錯下去。


    ……


    下一刻,陸之驍的瞳孔猛地一縮,手指顫抖地指向靳祈霧,驚慌喊道:“啊呀!靳總,你怎麽了?!”


    靳祈霧身邊的佩佩慌忙扶住她,碰到她滾燙的身體,眼淚差點都要急出來。


    沈透聞言迴頭,隻見靳祈霧麵色慘白如紙,身體軟綿綿地倚在佩佩的懷裏。


    他的心猛地一沉,彎腰,正要伸手去抱她,手卻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再一推。


    整個人被推向沙發的另一頭。


    他迅速站穩身形,抬頭去看。


    是祁徹。


    祁徹揪著沈透的衣領,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拳。


    沈透本就剛站穩,反應稍慢,往後躲,但沒躲過去,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


    隻覺眼前一黑,一秒後,唇角滲出絲絲血跡。


    沈透直起身子,抬手擦一記唇角,轉頭看向祁徹,目光森然。


    祁徹麵色鐵青,“我要是早知道你今天會把她害成這樣,當初絕不會讓你靠近她半步。”


    沈透極度不爽地看向祁徹,揚手。


    但祁徹有防備,他迅速側身躲過,同時,一記重拳猛地揮向沈透。


    無人敢拉架,隻有陸之驍在一旁大聲喊道:“都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麽?靳總還等著送醫院呢!”


    沈透反應過來,分神去看靳祈霧。


    就在這分神的瞬間,祁徹又一拳狠狠砸在了他另一側臉頰上。


    沈透迅速反擊,一拳直擊祁徹腹部。


    祁徹吃痛,彎下了腰。


    但又很快直起身子,眼中怒火更甚。


    早就看彼此不爽了。


    因此,戰火噌一下燃起,


    但被佩佩一句話澆滅:“能不能別打了!靳總醒了!你們……”


    話音未落,沈透與祁徹齊齊看向靳祈霧。


    兩人幾乎同時伸手去扶她,沈透動作更快,用手肘撞開祁徹,右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肩膀。


    靳祈霧往後躲,身體微微顫抖著,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別碰我。”


    沈透沒聽,堅持要扶她起來:“你現在……”


    “我說別碰我!!”靳祈霧崩潰,全身細胞都在抗拒,用力推他手臂,推不開。


    她雙眼沁了血一樣的紅,瞪他,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他手上,眼淚滾燙。


    “別碰我啊……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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