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就是崔智善口中的“不得不做出選擇的境地”,靳祈霧寧願自己永遠不要有這個看清內心的機會。


    因為就在這一刻,靳祈霧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內心。


    她愛他。


    顫抖的右手匆匆掩住眼簾,靳祈霧努力在眼淚流下來之前把它們擦掉。


    所以,也就在這一刻忽略掉了沈透眼中的一抹心軟和悲痛。


    良久,靳祈霧緩緩移開手掌。


    沈透的眼圈也是通紅的,嘴唇泛著白。


    分明也是不舍的。


    靳祈霧想服軟,想要像過往無數次爭吵後那樣,哭一下,撒個嬌,就能換取他的溫柔。


    可話到嘴邊,就成了冰冷的威脅:“你想好了。”


    “想好了。”他的迴答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靳祈霧被這三個字刺得心像刀割一樣的痛。


    “你既然對我這麽不滿意,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要一個人憋著?”


    “你這算什麽?”


    “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小孩子做錯了,都有大人告訴她,她做錯了,她應該怎麽做……你呢?你為什麽要一個人憋著,你憑什麽看著我像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


    “為什麽要假裝很愛我的樣子,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對不對?!”


    如果真的愛她……為什麽會一點機會都不給她……怎麽會眼睜睜地倒數離開她的日子……


    看著心愛的姑娘如此模樣,沈透心裏也有些不忍,可理智又告訴他,繼續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她和他從一開始的交往就不是出於真心,第二次更是建立在利用之上。


    他們之間的猜疑變成了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對方心裏,拔不出來,也化不掉。


    他們中間隔著的,從來就不是祁徹,也不是陸旖。


    是他們自己的心魔。


    沈透把手插迴口袋,像是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我可以被你拋棄,可以被你當作打擊他、報複他的工具……但你不能一次又一次地這樣對我。”


    她已經接近歇斯底裏:“我都說了那晚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還想怎麽樣!”


    “可我不想再這樣了。”沈透抬手,手指摩挲著她的唇角,被祁徹吻過的唇角。


    他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過,然後放下了手,“我努力過了,但我做不到。或許,我們真的不合適。”


    “人渣!!!”靳祈霧終於崩潰,“既然做不到當初為什麽又來接近我?!為什麽又要承諾我?”


    “那就當我是個人渣吧。總歸……你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沈透無力辯解。


    如果他不是那副鶯鶯燕燕環繞,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模樣,她對他會不會多一點信任?


    如果他不曾知道她愛過誰,他對她會不會少一點懷疑?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靳祈霧冷笑:“說了這麽多,你不過就是想找個分手的借口。別再用合不合適來搪塞了,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嘴上說說愛我,你的愛,根本敵不過你沈大公子的自尊。”


    到了這個地步,沈透已經不想再爭誰對誰錯。


    一段感情的結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如果他承認所有的錯能讓她好受一些,那就讓他來承擔所有的錯吧。


    大廳空曠而寂寥,隻有他們兩個人站在門口,麵對麵地對峙,將這裏本就凝重的氣氛結出冰碴來。


    有工作人員探出頭來,光明正大地窺視這場鬧劇。


    “走吧。”沈透輕輕掃了那人一眼,隨即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握住靳祈霧的手腕,將她帶出去,“先迴家。”


    動作自然熟稔,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裂痕,仍舊是那對如膠似漆的戀人。


    她跟著他走出去,行屍走肉般無知無覺。


    來時,是一對瀕臨破碎的情侶和一隻去世的貓,歸時,隻剩兩個心碎的靈魂,各自飄零。


    車上響起了熟悉的音樂前奏,是陳柏宇的《你瞞我瞞》。


    車內暖氣開得極足,悶得人喘不過氣。


    沈透將窗戶降下一道縫隙,冷風灌入,讓人一瞬間清醒。


    歌詞漸漸進入高潮。


    “無言的親親親 侵襲我心


    “仍寧願親口講你累得很


    “如除我以外在你心


    “還多出一個人 你瞞住我


    “我亦 瞞住我 太合襯”


    曾經隻覺得旋律動聽的一首歌,此刻卻讓靳祈霧心痛如絞。


    她捂住胸口,望向夜空的一點繁星。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迴到唐頌公寓。


    靳祈霧以為,他說迴家,是有“可以好好商量和好”的意思,沒想到他開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沈透的東西並不多,他隻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些重要的文件和筆記本,放進行李箱,然後語氣平淡地說:“剩下的東西,我明天讓助理來處理。”


    說完,他推著行李箱走向門口。


    靳祈霧坐在之前lumi常待的地方,仿佛還能感受到它留下的餘溫。


    她看著沈透的背影,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虛幻感,恍惚覺得眼前的離別隻是一場未醒的夢魘。


    沈透打開門,一條腿已經邁了出去。


    “沈透……”靳祈霧終於忍不住念他的名字,大聲哭出來。


    “我明天不去日本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見祁徹了,我保證,我跟你發誓!


    “能不能不走……算我求你。”


    沈透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垂了一下腦袋。


    他想告訴她,以後再遇到喜歡的人,對他好一點。愛情從來都不是一件輕易經得起考驗的事情,唯有雙方相互理解、真誠付出,才能攜手走到最後。


    他想告訴她,永遠不要用“求”這個字來挽留一個男人的心。


    可最終,他隻留下了兩個字:“保重。”


    靳祈霧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張臉因憋氣而漲得通紅,眼淚掉在手背上,滾燙。


    她憤怒地拿起麵前的花瓶,狠狠地朝門口砸去,花瓶應聲而碎,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沈透的腳步再也沒有絲毫停頓。


    他還是走了,頭也不迴。


    這一晚。


    他失去了他的光明和希望。


    她亦然。


    門大開著,走廊裏的冷風肆意地湧入屋內,屋子裏隻有風聲和她的抽泣聲,沒有lumi的喵喵叫,也沒有沈透充滿寵溺的笑聲。


    靳祈霧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不明白前不久還寵得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的人,為什麽會走得那樣決絕。


    她盤腿坐在地上,恍然之間,想起了尤漢若。


    如果他再來綁她一迴,沈透會迴頭嗎?


    沒有答案了。


    過了好一會兒,地上的手機鈴聲響了,她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抹期待,拿起手機一看,眼神瞬間黯下去。


    “隋小姐有什麽事?”


    隋知似乎聽出她哭過,微微沉吟,才開口:“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說。”


    “祁徹派人住到了你對麵,監視你。”


    走廊裏突然卷起一陣風,帶著料峭寒意,靳祈霧頭皮驟然發麻。


    “還有,他跟尤漢若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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