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海茫茫,想找一個四處遊曆無定所的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兒。


    她甚至都沒出漠王庭,就已經身無分文,舉步維艱了。


    幾個月後,她又厚著臉皮迴到了將軍府。


    這次,她學聰明了,沒有直接去找公主,而是在發現裴護時常寫信給那位公主後,就也偷偷寫了一封,一併混在他的信裏了。


    裴護對此並不知情。


    不過,他給溫瑾昀的那封信,也說明了自己的苦惱。


    有些事,還是溫瑾昀比較有經驗。


    ……


    兩個月後,裴護收到迴信,才知曉江晚「夾雜私貨」的事。


    但他更沒料到,公主居然真的給江晚迴信了。


    他不知道公主寫了什麽。


    不過,江晚看過那信後,就沒再對他說那些沒分寸的話了。


    她還非常誠心地向他認錯。


    如此一來,裴護更加好奇,那信的內容是什麽。


    江晚卻怎麽都不肯告訴他。


    實際上,慕辭向江晚說明了男女之情和親友的區別。


    比如,有些事,是阿護不能和她做的,但愛人卻可以。


    慕辭還提醒江晚,如果一直以親人的名義束縛裴護,隻會讓裴護越來越厭惡她。


    除此之外,她還羅列一份話本清單,讓江晚多看看。


    有些事,隻需稍稍一點撥,江晚就明白了。


    原來男女之間的事情並非那麽簡單。


    隻怪她自幼沒了爹娘,之後又被養在將軍府,從未接觸過這些知識。


    再後來,江晚主動向裴護提出,她需要一個教養嬤嬤。


    不止是她,被收養在將軍府的那些女孩都需要。


    裴護一聽教養嬤嬤這個說法,就曉得是公主跟她提起的。


    畢竟,在漠王庭,就沒有「嬤嬤」。


    漸漸地,裴護發現江晚和公主的聯繫愈發密切。


    很多時候,連他都不知曉公主和溫瑾昀新的落腳點,江晚卻能提前得知。


    再後來,江晚還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漢文。


    裴護想要知道公主的近況,還得問江晚。


    在此期間,他也在溫瑾昀的提議下,漸漸幫江晚戒掉了對自己的病態依戀。


    過程有些艱難,但結果不壞。


    ……


    兩年後。


    漠王庭發生政變。


    這源於幼帝體弱,不幸病逝。


    國不可一日無君,否則社稷不穩,國中就會生亂。


    屆時各地叛軍四起,會令漠王庭變得四分五裂。


    在此情況下,就需要推出一位令人誠服的君主。


    卓耳把持朝政多年,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藉此機會上位,


    但結果是,卓耳將裴護推了上去。


    而大漠人並不在乎什麽王室血統,他們隻想要一位英勇能幹的王。


    因此,裴護做王,朝中雖有反對的聲音,民間卻是拍手叫好。


    畢竟他是名門之後,光是那些戰功,就令他們望塵莫及。


    裴護即位為新王後,並未充盈後宮。


    不過,朝臣們也無需擔心江山後繼無人。


    因他認了幾個義子,其中,江晚被收為義妹,封為公主,賜府邸與田產。


    同樣的事發生在天啟,定有朝臣死諫。


    但在漠王庭,並沒有那麽多禁忌。


    江晚做了公主後,也沒有閑著。


    裴護給她安排了不少差事,大大發揮了她的聰明才智。


    又過了兩年,江晚找到了如意郎君。


    裴護以兄長身份,送江晚出嫁。


    看著身穿嫁衣的江晚,裴護不禁想起了公主。


    當年公主成婚,他曾有過不甘。


    可這一刻,再度迴想起來,他眼下竟覺得慶幸。


    能放手讓公主嫁給溫瑾昀,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


    江晚讓他明白,他給不了公主想要的生活。


    ……


    裴護做了大漠王後沒幾年,當年跟隨父親的最後一個幸存老將病逝了。


    臨終前,那老將抓著裴護的衣袖,目光渾濁地喃喃。


    「裴家軍……大漠的百姓……就,就交給大汗您了……臣,要去了……」


    好在,裴護並非孤家寡人。


    執政多年,卓耳始終忠心相伴。


    年老時,他也有子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


    傳位給義子後,裴護就過上了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有生之年,他還有幸見到了慕辭和溫瑾昀。


    彼時,他們一行人同坐在老槐樹下,談笑間,細數過往,暢聊這些年的趣聞。


    隔著院牆,還能聽到外麵孩子們嬉皮打鬧的聲音。


    高空處,一隻隻紙鳶翱翔著,欲與天公試比高。


    ……


    在大漠的傳記中,裴護這一生大起大落。


    他在位的那些年,大漠與天啟交往甚密。


    不過他一生未娶妻,實在是一大憾事。


    有人說,他有位紅顏知己。


    也有人說,他的心愛之人薄命早亡。


    更有人說,他前半生隻想著報仇,後半生都在造福百姓,滿腔熱血,一心隻為家國。


    殊不知,在他日薄西山、油盡燈枯之時,迴首一生,那一直壓抑的情感頃刻間迸發出來。


    他望著空氣,嘴巴一張一合。


    子孫們都跪在他榻前,啼哭不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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