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山洞,十日之期就此開始。


    陸行要在這十天內,親身體驗仙子獨居雪山的心境。


    他無處可去,隻得先將古琴和畫卷放到花園草廬中,再拿劍進入漫天風雪內,嚐試著使用仙子身軀內蘊含的法力。


    在不求甚解的情況下,陸行學得很快,隨手一劍就能在雪地上斬出一道劍痕,也能使用法力在空中騰飛,來去如意,身影蹁飛。


    但僅限於此。


    沒有人教,他就隻會粗暴的使用法力,沒有精妙細微的法術效果,仙俠世界中一遁千裏,飛劍劃破天際,山崩地裂等等手段,他一概不會。


    練了半日,反而不如那天在山頂的隨意一聲喊。


    那時候,似乎是激發了寶鏡威能?


    陸行也不是沒問過鏡中美人前輩們,但得到的迴答卻是:


    “你不必學這些,遇到危險姨來幫你!”霓虹仙子滿臉的寵溺,陸行很肯定,她就是母愛爆發了!


    “無趣得很。”


    女帝依舊懶洋洋的坐山巔龍椅上發表看法。


    “外麵和山裏一樣沒有危險,你快些出去玩就成!!”藍裙少女還是催促他。


    陸行沒搭理她們,再問幾個脾氣好的。


    紫衣女笑著道:“我沒出去過,按理說,遇到敵人你用鏡子照他們就好。”


    抱琴少女思考一會,說:“我生前遇到歹徒就彈琴,每次彈琴他們就會軟倒在地,後來加入一個大宗門,就沒遇到危險了。”


    “這把琴是你的?”


    “不是,這琴是後麵才撿來的。”


    陸行又問幾人,她們都說外界沒危險,隻要鏡子在,三界都可去得。


    陸行信了一半,也就是將信將疑。


    他迴到了花園,這裏應該是被寒冰仙子重新布了陣法,遮蔽風雪,陸行實在無聊,就請教抱琴少女,該怎麽彈琴。


    少女倒是很愉快的教他。


    但陸行學了半日,發現自己不是這塊料,彈出來的琴聲也就能聽個響。


    身處雪山,陸行隻能自娛自樂,或出去遛彎,或彈琴,或練劍,或跟鏡中美人前輩閑聊。


    似乎是才聽說他要出去,一位身著荊釵布裙,神情慈悲的女子出現,並勸他:“陸行,你尚是凡人,有凡心,也有向善之心,出去後可多行善事,借我等之力積攢功德,於你將來修行大有益處。”


    “前輩是信佛的?”陸行問她。


    荊釵布裙,卻顯露姣好身段的女子微微一笑:“我不信佛,卻讚同佛法中一些普度眾生的理論,也曾在佛寺中修行過。”


    她衣著樸素,卻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玲瓏身段。


    也有一位持劍女子出現,拜托他道:“替我迴天行宗看一看。”


    陸行不知天行宗在哪,迴答她若是有機會就去。


    更有一位狐耳狐尾的少女,小聲的跟陸行說,拜托他去幽冥界九風山,看看那兒如今怎麽樣了。


    陸行看她神態,實在不像一位強者,也不知入這鏡子的標準是什麽。


    他沒下山,就接到了七八個委托,可見鏡中有不少人是想入凡的。


    ……


    山中不知歲月。


    陸行不用睡覺,不用吃飯,也看不了時間,這片雪山上空始終被厚重烏雲籠罩,讓他一度懷疑這個世界還沒有活人。


    但靜下心來後,陸行倒的確感受到了三分仙子的心境。


    她身軀潔淨無垢,不懼嚴寒酷暑,不食五穀雜糧。


    如果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思,那她的確是住哪都成,無欲無求。


    不過,感受是感受到了,但陸行還是不能理解,仙子獨居雪山,人生究竟還有什麽樂趣?


    或許是他眼界太淺。


    不管怎樣,陸行身為凡人,無法忍受這樣的空寂。


    這天,他飛上雪山頂,欣賞天邊落日,估摸著大約過去八天了,還有兩天就完成任務迴去。


    風景才看一半,那藍裙少女忽然跟他說:“這有什麽好看的?快迴家去收拾收拾,準備下山!”


    陸行瞥一眼鏡中,這少女愛玩愛笑,稍不注意就被她戲弄到。


    “你再不下山,你家就被人偷走了!”少女又笑嘻嘻說。


    陸行原本不信她的話,但心中莫名感應到什麽,便起身往山下飛去,裙擺飄飄的迴到花園。


    “來人止步”的石碑前沒有腳印。


    但這裏是仙俠世界,不能以此來判斷是否有人。


    陸行使用仙子的肉身,神識卻遠不如她,在外麵駐留片刻,不見有人,才邁步走進去。


    “鏘!”


    刹那間,千百把寒光閃閃的飛劍布滿天空,明晃晃的劍尖直指陸行,驟然受襲,讓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步。


    “嘻嘻嘻嘻!”


    藍裙少女,女帝,還有不少鏡中美人魂魄都笑起來。


    陸行顧不得她們,緊張的拔出劍,他有些小看這些修仙者了,這一招飛劍威力似乎不低。


    “你是何人?”


    很快有人從空中浮現出來,陸行看去,見他身穿灰色緊身袍服,束發戴冠,立在半空中,身旁密密麻麻的數十把飛劍,大小不一,小的如拇指,大的粗如門板。


    看清楚他的容貌後,眼神裏閃過一抹驚豔,語氣也緩和許多,甚至拱了拱手道:“在下楚墨,先前多有不敬,還請仙子恕罪。敢問仙子師從何門?又是為何到此?”


    說話間,朝後揮了揮手,天空中千百把飛劍滴溜溜的迴去,花園中又走出兩男一女,都是修士打扮,手持靈器戒備的看來。


    陸行瞥一眼鏡子,見她們都在看戲,也就暫且放心,朝他拱手迴禮,說:“我無門無派,亦無姓名,倒是你們,為何闖入我家花園中?”


    無名無姓,無門無派。


    但這些不足以讓他們驚訝,楚墨詫異的是:“這裏的靈植,皆是你栽種?!”


    另外三人也不相信,其中一人甚至冷笑起來。


    陸行道:“不是我種,但原來的主人將花園贈予了我。”


    楚墨不動聲色的迴頭看一眼花園。


    “你說是你的,你有什麽證據?”


    另一個男人冷笑起來,一座寶塔在他麵前懸浮,手中還有一枚圓球,先前飛劍就是從此飛出。


    “我的便是我的,要什麽證據?”


    陸行猜出他們目的,現在他能相信的,隻有仙子。


    相信她真的有行走於三界六道的實力!


    定下心神,陸行邁步往花園裏走,無視三男一女銳利的目光,走進這一片光彩流溢的奇花異草中。


    財帛動人心。


    緊張的氣氛彌漫,幾人似乎都做好動手的準備。


    但最終,楚墨朝同伴做了個手勢,止住了他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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