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淺問:「那你們永遠在一起了嗎?」


    熊小姐偏過頭,低落道:「沒有……他死了。我和他在山裏成,他想讓我們的婚姻得到我爹的認可,於是提議迴家一趟。我爹把他打死了。」


    「……哦。對不起啊。」聞淺笨拙地安慰道。


    陸青問:「你怎麽會變成一頭狼?」


    「狼?」熊小姐仿佛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原來我在你們眼裏,是一頭狼麽……」


    陸青皺眉。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陸青問。


    熊小姐咳嗽兩聲,「從那以後我爹殺的人越來越多,我想盡可能地保護這些村民,於是用濃霧將山裏圍起來……你們口中說的『狼』,其實也是障眼法的一部分,他們不是狼,是人啊……」


    唐風一愣,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懼與自責。


    「是人麽……」陸青喃喃道。


    怪不得那頭狼會為了另一頭小狼的屍體對他們緊追不放。


    怪不得那頭狼會哭。


    所以他們自以為的捕獵,其實是狩獵人類麽?


    所以他們手裏舉著的、在濃霧裏熊熊燃燒著的火把,其實是用人油製成的麽?


    「夠了!」曾念吼道,「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張文失去了左腿,本就對這頭狼深惡痛絕,此刻也麵色猙獰地說:「它吞了鈴鐺,先把鈴鐺交出來。我不相信這頭狼的話!」


    熊小姐道:「我搶走鈴鐺,隻是為了不讓你們找到我。如果你們把我交給我爹,霧山裏的霧就會消失,一切障眼法對我爹也會失去作用,村民們會死的……」


    張文不為所動,「把鈴鐺交出來!不然我就要自己動手了。」


    陸青擋在熊小姐前麵,張文難以置信道:「你居然相信一頭畜生說的話?」


    「她不是畜生,她是人,和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陸青說。


    張文冷笑道:「都玩了這麽多局遊戲了,你還這麽天真麽?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總之我要完成任務,阻止我的都要死!」


    陸青冷冷地看著他,「你是蠢貨麽?這麽明顯的破綻你是瞎了眼沒看到嗎?」


    「你——!」


    陸青沒理張文,隻是轉過頭看著熊小姐,突然說:「你其實早就死了吧?」


    眾人皆驚。


    熊小姐遲疑片刻,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青垂眸,輕聲道:「最開始,我聽不懂你的話,直到我猜出了你的身份後,你才能夠開口說話。這是不是規則給你的限製呢?那是不是還意味著……你也是許秀呢?」


    「什麽?!她是許秀?」李佳驚訝地叫道。


    熊小姐哀戚地望著天,在玩家們眼中的濃霧,在她眼裏卻是星河一片。


    「我媽媽姓許,我的全名是……熊許秀。」


    這一刻,所有的線索都連了起來,這個副本中所有的怪異之處都有了答案。


    熊府裏隻有兩個人,許秀從不說話,他們就下意識地相信了熊弘厚所發布的任務。但其實許秀和熊弘厚代表著不同陣營,隻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如果說熊弘厚的任務是這個副本的明線,那麽許秀的任務則代表著這個副本的真相。


    完成了熊弘厚的任務,玩家們可以通關。那麽完成許秀的任務呢?


    陸青問:「我們要怎麽做才能離開這裏?」


    許秀說:「殺了熊弘厚。」


    「這不可能!」張文當即皺眉道。自第一次見到熊弘厚的時候,玩家們就隱約感覺眼前的這位npc的實力深不可測,要殺熊弘厚無異於自殺。還不如直接將這頭狼帶迴去,既不用冒險,也可以完成任務。


    「怎麽殺?」


    張文驚訝地看了眼陸青,覺得這人瘋了。


    「熊府大堂上掛著的山水畫……裏麵有他的本體。毀了那幅畫,他就死了。」許秀說,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把我的骨灰撒在上麵,再燒了它……這是唯一的方法,求求你,救救他們,也……讓我解脫吧。」


    陸青低頭看著她,突然問:「你為什麽要留在熊府?」


    「我……我死了之後,我爹忘記了一些事。他隻要看見我,就會忘記了那群村民,隻記得我跟人私奔的事。但隻要我不在,他就會慢慢想起一切,霧山的霧隻是障眼法,並不能阻止他……如果我不留在熊府,他最終會上山殺了其他無辜的村民的。」


    「但是你已經離開了兩天了。」陸青冷靜地說。


    「是的,那是因為他給了你們喚鈴,如果我不走,你們遲早會發現我。」


    張文忽然問:「你的屍骨在哪裏?」


    「在……」許秀轉頭看著他,不安道,「在我的肚子裏……」


    張文靠近她,蹲在她身前,手輕輕撫過白狼的肚皮。低著頭,眼神晦暗不明。


    陸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不管你打算幹什麽,」陸青對他說,「我要殺了熊弘厚。如果你阻止我,我會先殺了你。」


    張文轉了轉眼珠,另一隻沒被擒住的手,握著匕首,速度快得驚人,想要捅破白狼的肚皮。


    可是還沒等他的刀碰到許秀,陸青的速度更快,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在張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割破了他的喉嚨。


    張文直直地向後倒下,他還沒死透,腳抽搐著,倒在血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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