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收雨散。


    陳棟與甘霖十指相扣側身抱在一起,彼此之間,再無隔閡。


    撲閃的眼毛讓陳棟睜開眼睛,他看著甘霖,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得意。


    “你不是第一次了。”


    甘霖說得有些曖昧,說不清道不明其中的情緒是失望還是平淡。


    陳棟點了點頭,“我不騙你,我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甘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她是誰?”


    陳棟不以為意,隻是問道:“寶貝,你相信有前世和來生嗎?”


    ……


    周六一早,陳棟和甘霖帶著湊來的一萬塊錢,來到了省城的舊貨市場,以八千元的價格,從一個老頭手裏買到了一個民國時期的瓷罐。


    一起來到一個僻靜所在,陳棟給死黨張晨打了電話,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讓他過來接自己。


    很快,一輛寶馬7係停在路邊,陳棟和甘霖上了車,看見一身西裝筆挺的張晨,兩人就有些刮目相看。


    “可以啊,有點頂級大律師的樣子了。”


    張晨跟甘霖打了個招唿,隨即驅動車子,“你可別逗我了,打工仔而已,頂級個屁!”


    “慢慢來嘛!”陳棟不動聲色,“怎麽的,做得不開心?”


    “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車子很快上了主幹道,車身飄逸,馬達轟鳴,顯示出了駕駛者獨特的駕駛風格。


    陳棟早已習慣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張晨開車就是這麽猛。


    “你可以啊,重色輕友,來省城幾次了?一次你都不找我,是不是以後都不處了?”


    張晨故作生氣,陳棟笑著解釋:“每次都火急火燎的,陪甘霖都陪不夠,這不怕你挑理,這次就找你了嘛!”


    張晨從後視鏡裏看了甘霖一眼,“也是,有這樣的女朋友,我也得重色輕友!”


    甘霖知道他誇獎自己,得意一笑問道:“晚上叫上孟冉,一起吃飯唄?”


    “那太行了!”張晨笑著答應,“她都磨叨好幾次了,要找你們倆聚聚。”


    “你倆怎麽樣?”陳棟看張晨麵色不對勁,關心問了起來。


    他跟甘霖能認識,還得感謝張晨和孟冉撮合。


    “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唄!”張晨翻了翻白眼,不想說太多。


    車裏默然片刻,張晨換了個話題,轉頭問陳棟,“你說我不幹律師,轉行幹別的,行不行?”


    聽出了好友口中的猶疑,陳棟毫不遲疑表示了讚成,“那有啥不行的?想幹啥幹啥,人活一輩子,何必糾結?”


    張晨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呢!我就想著,要是不幹律師,我這大學不是白讀了?”


    陳棟歎了口氣,前世他確實勸了張晨,張晨也在他的勸說下,在律所當到了合夥人。


    但之後,他還是選擇了投身商界,盡管遇到了不少挫折,卻還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在沒有父輩支持的情況下,躋身億萬富豪行列。


    所以這一世,陳棟打算跳過這一步,直接勸他經商。


    “沒什麽白讀的,你讀了大學,增長了見識,增加了思維深度,更難得的是,因此遇到了很多高層次的人,不說別的,就說咱們專業課的幾位老師,不是讀大學,你可沒機會認識他們。”


    “我建議你,繼續在這個行當耕耘兩年,積攢一下人脈,也熟悉一下人情世故,時刻準備著,遇到了合適的機會,再下海經商。”


    張晨有些驚訝,既驚訝於陳棟會支持自己,也驚訝於他的一番判斷,“行,衝你這番話,今晚我請客,饒了你來省城這麽多次都不找我的罪過!”


    “說吧,這麽火急火燎的找我,到底怎麽個事?”


    說到正題,陳棟認真起來,“我記得你爸平常也玩古玩什麽的吧?我手裏有個物件,本來想請老爺子介紹個買家,後來一想,幹脆轉讓給老爺子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怎麽樣?”


    張晨聞言皺起眉頭,“他玩是玩,但不怎麽花大錢,我瞅你這個架勢,他未必接得住。行吧!正好他在家,咱們一起過去讓他看看。”


    寶馬緩緩駛入別墅大門。


    陳棟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頗為感慨。


    他不止一次來過這裏,但在這一世,這還是第一次。


    張晨的父親張廣富是本省有名的礦山老板,一直都希望兒子能接班,但張晨自小叛逆,一直都特別有主見,即便是前世最難的時候,也沒有跟父親張口要過一分錢。


    好在得益於母親的言傳身教,張晨的學習成績非常好,為人處事也都極有分寸,跟一般的富二代截然不同,這一點上,倒是讓張廣富少操了很多心。


    車子停穩,陳棟下車幫甘霖打開車門,從後座捧了那個箱子一起進門。


    還不到中午,張家一樓寬敞的客廳靜悄悄的,陳棟與甘霖走在後麵竊竊私語。


    “這麽豪華!”看陳棟神情淡然,甘霖捅了捅他的腰,“你是不是來過?”


    陳棟點了點頭,“大差不差,比我來的那次新一點。”


    “你證明一下給我看。”


    陳棟知道她對自己重生的話將信將疑,指了指遠處一麵牆說道:“那裏有一扇暗門,一般人不知道,我也是來了幾次後發現了,張晨才告訴我的。”


    甘霖細細打量,果然看出不對,不是帶著定見仔細尋找,隻怕誰都發現不了。


    陳棟小心翼翼放下箱子,和甘霖在沙發邊上坐下,等張晨上樓去請張廣富。


    張廣富很快下樓,他中等身材,看著不如張晨帥氣,態度倒是極為和藹,笑著與二人說道:“小晨很少往家裏帶朋友,今天你們能來可是難得,中午可得留下吃飯!”


    “爸,這是我同寢室的同學陳棟,是省紀委定向選調生,現在在基層鍛煉。”


    “張叔叔您好。”


    “一直聽小晨說,寢室三個室友,他最佩服的就是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呐!”


    “哪裏,您過獎了!”


    “這是她女朋友甘霖,還在讀研究生,學醫的。”


    “呀!那未來可就是甘醫生了!這可得好好認識一下!”張廣富態度明顯不同,看著甘霖讚歎不已,“陳棟真是好福氣啊,能結識這麽好的女朋友!”


    甘霖聽出來了他話裏有話,趕忙打招唿:“張叔叔好!”


    “好好好!”張廣富笑容滿麵,對這位未來的女醫生,比對陳棟看重得多。


    張晨暗怪父親失禮,甘霖也有些莫名其妙,陳棟心裏卻明白,到了張廣富這樣的身份地位,能讓他紆尊降貴態度謙卑的,隻能是掌握了生殺大權的醫生才有這個可能。


    擁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從來都是如此。


    “打開看看吧,到底是什麽寶貝,這麽興師動眾的。”張廣富落座,端起傭人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饒有趣味看著陳棟甘霖,隻看兒子和陳棟,他大概不會這麽給麵子,但甘霖是名校的醫學生,還是要好好相處結個善緣的。


    陳棟小心翼翼取了瓶子出來,放到了寬大的實木茶幾上。


    “不錯啊,是個好東西!”張廣富站起身來看了一圈,“可惜了,民國的好料子,這兩道裂紋太大了,損壞了賣相,大概是修不好了。”


    “這個罐子,也就值個四五千塊的樣子,留著玩兒吧,別賣了。”


    “您稍等。”陳棟搖了搖頭,讓張晨去找把小錘子。


    張廣富不明所以,甘霖更是一頭霧水。


    張晨莫名其妙去找了個錘子過來,遞給陳棟,小聲問他:“搞什麽飛機?”


    陳棟不言不語接過錘子,小心翼翼衝著瓶子敲了下去。


    “啊!”張晨嚇了一跳,沒想到陳棟竟然這麽直接。


    張廣富也現出驚訝神色,卻仍沉得住氣,想要看看陳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呀!”甘霖嚇了一跳,這可是花了八千塊錢買的,就這麽砸下去,八千塊錢瞬間可就沒了。


    但她沒有攔著陳棟,她相信陳棟,勝過相信她自己。


    瓷瓶破開一口,裏麵露出了一層淺淺的白色物質。


    張廣富坐直了身子,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事不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陳棟的動作背後隻怕另有玄機。


    陳棟小心翼翼,沿著破口將那民國時期的瓷片一點點敲下,他無比耐心,動作輕柔而又堅定,直到最後一片殘片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一座糊著白蠟的圓形容器擺在那裏,看上去髒兮兮的醜陋不堪,但張廣富的眼中,卻放出了驚喜不已的光芒。


    沒人會蠢到這種程度,用這麽費事的工藝來藏一個沒用的東西,這層白蠟背後,一定是一件稀世珍寶!


    見張晨要去幫忙收拾殘片,張廣富一把拉住兒子,“不用,讓他自己來。”


    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規矩,陳棟要什麽張家都可以提供,但上手了,萬一摔了碰了,那就說不清楚了。


    陳棟更加小心翼翼,將瓶身的白蠟輕輕擦拭幹淨,盡管前世已經在新聞裏見過,他還是被眼前的花紋驚呆了。


    一座完美的青花瓷瓶漸漸顯露真容,罐體頸部和足部飾有青花紋飾,通體陰刻海水紋,一條五爪祥龍盤繞一圈,騰雲駕霧,矯健非凡,栩栩如生,躍然眼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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