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的是迴去換身衣服去找那個風水先生,結果走到樓下的時候發現吳大海竟然在跟勇叔下象棋。


    看到我過來之後,吳大海伸出手來要打招唿,可當他看到我渾身上下被結成的泥垢之後,他伸出的手立在半空,臉上的笑意也在此刻凝固,他立馬站了起來道:“阿成,你這是。。”


    “上班去了,剛找了一份兒工作。”我道。


    吳大海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勇叔笑了笑,默默的收起了棋盤道:“大海,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迴答,你覺得這樣一個年輕人未來能走到什麽高度?”


    吳大海指了指頭頂道:“很高,得有三層樓那麽高。”


    勇叔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時代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別覺得自己老,老還能老的過我這把老骨頭嗎?”


    說完,勇叔就笑著拿著棋盤走迴了屋子。


    看著吳大海那難受的模樣,我走過去道:“大海哥,別覺得不好意思,我去扛水泥是扛水泥的事兒,那三十萬是三十萬的事兒,這兩者不搭邊,不是說要帶著妞妞去京城看病嗎?你怎麽還不走?早點看好,心裏的石頭也早晚落地。”


    “我跟你嫂子說了情況,她說帶孩子去看病她一個人就行,你現在身邊是最缺人的時候,我得留下幫你。”吳大海說道。


    “嫂子一個人能行嗎?”我道。


    “沒問題,你嫂子也算是老江湖了。再說,那家醫院我們之前也去過。”吳大海說道。


    我也沒有再矯情,有吳大海留下來幫忙我的確是能吃一顆定心丸,盡管已經有了千門五將,可多插一支香就是多一分保障,更何況是吳大海這樣的高手。


    我帶著吳大海去了樓上衝涼換衣服,吳大海看著我身上被磨破的皮道:“阿成,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這麽累的。”


    “再成事兒之前,我必須要給他們最低的生活保障,難得大家都信任我,絕對不能讓兄弟們都跟著白幹,談理想畫大餅是不能填飽肚子的,錢這玩意兒最實在。”我笑了笑,隨後白了他一眼道:“大海哥,你再不背過身去,是想看俺的腚?”


    他哈哈大笑道:“身子結實,本錢倒也不小!”


    話歸這麽說,他還是轉過了身子,我則是快速的脫光進了衛生間衝涼,出來之後我問吳大海道:“大海哥,你的功夫是從哪裏學來的?能教我嗎?”


    “我們老家那邊是武術之鄉,會功夫的人很多,我小時候身子弱,老爺子讓我跟著他打八卦遊龍掌,再後來我又跟著一個老師傅練了五年的形意拳,身子不弱了手上也有功夫,就淘氣,到處打架惹是生非,家裏管不住我就把我送部隊裏鍛煉去了,當了三年兵,本來有機會進特種部隊的,我娘病倒了,就複原迴了老家,原本專業安排的有工作,在當地的紡織廠上班,廠子裏麵的領導不當人,工友們知道我會功夫還能打,就推我出來當代表鬧事兒,我還當大家看的起我鬧的可歡了,一個人把廠長還有幾個領導層全給打了一頓。結果他們的工資要到了,我蹲了兩年班房,工作也丟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用過功夫了。”吳大海笑道。


    “這經曆也足夠傳奇了。”我道。


    吳大海歎了口氣道:“傳奇啥啊傳奇,和平年代的功夫沒有什麽用,老家那邊都很少人練了,學會了功夫沒有出路,四肢一發達頭腦就簡單容易衝動。我學形意的師兄弟,坐牢的坐牢,被砍死的也有一個,剩下的都是打工種地。”


    “成毅呢?他屬於什麽功夫?”我問道。


    “他手上的功夫很雜,看起來像是詠春,可又不像,應該是南方的某個小拳種,古時候都說南拳北腿,可民國的時候幾個武術宗師成立了中華武術協會,促進南北功夫融合,所以南方拳師也會了一些北方的腿法,北方的人也多少了解一些南方的拳。都學雜了。”吳大海道。


    跟專業的人聊專業的事兒就是通透,這些東西可是劉青山前輩那本書裏都沒有的。


    “如果你對上成毅,有幾分勝算?”我低聲道,說完我還補充道:“當然我可不是讓你去打他殺他,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兒,能不打打殺殺就不動手。”


    “這些事不是這麽算的,巷戰,五五開,擺起架子大場地,我有七成勝算,帶兵器的話,三合之內我能殺他。”吳大海說道。


    “你今天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大海哥。”我笑道。


    他點了點頭道:“心裏的石頭落地了。對了,你樓下的勇叔也是一個練家子,而且是內外兼修的路子,他約我晚上在天意廣場那邊練練手,你說我該不該贏他?”


    見我疑惑。


    吳大海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大,看起來很光滑。


    他讓我摸摸看,我伸出手一摸,摸到那看似光滑的手掌上,卻是細密且堅硬的老繭。


    “下棋的時候,他看到了我的手,看出了我打過八卦掌,因為我這雙手從五歲開始在藥水裏麵泡,除了蹲牢房的那些年,一直都還有在堅持。”吳大海解釋道。


    “那三十萬就是我找他借的,他也是我們未來的真正靠山,他想較量一下那就打,能贏的話就贏他,也讓他看看這三十萬花的值不值,不過別讓他輸的太難看,給老頭留點麵子。”我笑道。


    “如果是外家功夫,拳怕少壯,我有把握,不過勇叔內外兼修,我未必真能拿下。”吳大海撓頭道。


    “帶兵器呢?”我問道。


    “帶上兵器,就是殺人了。阿成,功夫是殺人用的。”吳大海道。


    我沒再問什麽,因為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倆火速的出門坐上四路車,等趕到知易堂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知易堂裝修的古香古色,門口用木匾寫了一副對聯:


    上聯:卦中陰陽卜禍福,天命可改。


    下聯:袖裏乾坤包日月,道法自然。


    橫批為指點迷津。


    吳大海有些緊張,畢竟姓賴的這個先生名聲在外,尋常人對這方麵的玄學人士都頗有敬畏之心,我不能說沒有,隻是在不確定在這個風水先生到底是不是真的高人之前實在是談不上多敬畏。


    “進去之後,你別說話,我來試試他的手段。”我道。


    吳大海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我們倆走進門去。


    一個穿著白色居士服的男子正在給一個婦人看手相。


    男人說話非常專業,女人則是一臉虔誠。


    我倆站在一邊,聽他們二人說話的意思,大概是女人守寡,現在遇到了人生的第二春,來問先生自己再嫁是否合適。


    男人琢磨半天,從屬相八字陰陽五行做了分析之後得出結論,再嫁為宜。


    女人得了先生的肯定,眉梢帶喜,奉上紅包千恩萬謝離開。


    看那紅包的厚度,起碼有一千元起步。


    男子隻是淡淡的把紅包放入抽屜,起身把婦人送到門口,這才迴頭看向了我們倆,他的眼神非常犀利,隻是一眼,我就感覺他的眼神已經掃遍了我的全身,這也是金點門的拿手本領,察言觀色敲打審隆。


    “道不賤賣,法不輕傳,趨吉避兇,卦金三百。”男子道。


    “看的準了收三百,這沒問題,看不準呢?”我問道。


    “看不準,分文不取,你倆誰看?”男子問道。


    “我。”我笑了笑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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