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濃稠冒著熱氣的血腥味,空氣都變得黏糊起來,讓她唿吸困難,特別不好受。


    刺耳的尖叫聲幾乎快讓她雙耳失鳴。


    安吉婭被死死的綁在椅子上,忘記了掙紮,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栗。


    眼前正上演著一幕幕猩紅暴力的場麵,讓她如墜冰窖。


    身上也濺滿了別人的血。


    她雙目猩紅,哭到力竭。


    劊子手在她的眼前,砍下了女傭的手腳,還在女傭的後背扒下來了一大塊完整的人皮……


    鮮活的人,在她眼前被折磨到死。


    五感持續遭受著這慘無人道的折磨,她幾度在崩潰的邊緣,快要瘋了!


    最後一個猙獰瘋癲的笑聲,把她嚇醒。


    安吉婭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


    渾身都濕透了。


    耳邊一陣嗡鳴,依稀還能聽見夢裏的慘叫聲和瘋狂的笑聲。


    一雙淺金色的眸子布滿了血絲,麻木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天剛蒙蒙亮,還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緩了好一會兒,直到能清晰的聽見雨聲,迴過神來感覺到是身處在現實裏,才捂了捂眼睛起身。


    這樣恐怖血腥的夢她持續做了六七年,每個雨夜都在折磨著她。


    她梳洗完,拿起梳妝台上的化妝品,對著鏡子,稍稍遮蓋住了慘白的臉色和眼下有些嚴重的青暈。


    華麗雄偉的宮殿前。


    安吉婭抬頭看了一眼風雲驟變的天。


    藏起惴惴不安的情緒,轉身對著前來送行的國王陛下,親切溫和的關懷了幾句。


    此時夜幕低垂,突然一道刺眼的冷光劃破天際,天地間忽明忽暗。


    安吉婭心間猛然一顫,攥緊拳頭。


    他們迴不去了。


    “丹,瞧這天又要下雨,迴莊園路途又遠,你們明天再迴吧。”


    身邊傳來國王和藹的聲音。


    “行。”


    站在她身側的丹裏斯輕輕點頭。


    那是她結婚半年,今天剛迴來的丈夫。


    國王身後的管家,很自覺的去吩咐侍女們收拾宮殿。


    “嗐呦!半年多不見了,我這孤家寡人的,連個陪的人都沒有……”


    國王突然背手而立,望著夜幕充滿了悵然,小眼神卻不斷的往丹裏斯身上瞟。


    丹裏斯先側頭看了一眼他身邊啞然無聲的人。


    上一秒還乖巧孝順的樣子來著。


    這會兒大腦短路了?


    注意力雖然在身邊的小人身上,但還不忘對國王突然發酸的話感到無語。


    丹裏斯上下掃了國王這孑然一身,兩袖清風的悲涼感。


    皺了皺眉,眯起眸子,登時就冷了幾分。


    “你一開後宮的,胡說什麽呢?”


    瞬間就把這憂鬱的氣質破的蕩然無存。


    國王齜牙咧嘴的給了他一逼兜。


    “臭小子!我是這意思嗎?你就不知道多陪陪老子,盡拆台……”


    丹裏斯躲了一下,麵不改色:“陪你多無趣啊,我抓緊生個孫子給你玩。”


    國王立馬收了手,一雙深陷眼窩的眼睛,笑成一條縫,樂嗬道:“好好好,快去吧。”


    話題引到安吉婭身上,她也沒有半點反應,全當沒聽見似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丹裏斯拉了一下她才迴神。


    安吉婭被這一拉,嚇地身體一抖,迅速反應,極有默契地染上溫婉的笑容說:


    “謝謝父皇收留,天氣寒涼,您注意身體,快些迴去吧,我們明天再來陪您。”


    “還是吉婭懂事,瞅你那沒良心的樣子,真讓人心寒。”


    國王前半句好聲好氣,後半句橫眉豎眼的,變臉變得安吉婭惶惶地也看向丹裏斯。


    懶得廢話。


    丹裏斯隻簡單的翻了個白眼,拉著安吉婭轉身走了。


    這會不會太不禮貌了?但他們父子倆相處的方式還挺讓人放鬆的。


    安吉婭也不由得放下心來,邊走邊轉過頭,笑著跟國王招手告別。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穿過,仿佛天地間都炸裂了。


    裝修精致奢華的走廊上。


    安吉婭的腳步慢了下來,渾身都在冒冷汗。


    已然沒有了在國王麵前的笑容滿麵,臉上帶了點妝都遮蓋不住她發白的臉色,在這雷電齊發的昏暗環境下,越發的詭異。


    “吉婭?你怎麽了?”


    丹裏斯注意到了她粗重的唿吸聲,也放慢腳步,一手還抓著她的胳膊。


    “哪裏不舒服?”


    她掩唇咳嗽了幾聲,身體也跟著在顫抖,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小臉煞白。


    “沒事,有點感冒。”


    “那要走快點了。”


    丹裏斯擰眉,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忽然想到他們半年前結婚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咳嗽了。


    外套帶來了他身上的氣息和餘溫,把她包裹。


    安吉婭道了聲謝,容顏平淡,眸光微涼,兩人之間的氣氛並不算親密。


    甚至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都客客氣氣的保持著距離感,不太熟絡。


    “殿下這次迴來,還會外出嗎?”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點鼻音,聽著有些綿軟病弱,又混了幾分清脆。


    帶著病,聽不出她本來的聲線音色,卻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煙嗓。


    丹裏斯快速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近的工作安排。


    “暫時不會。”


    忽然間又想到了剛剛在殿門口跟父皇鬥嘴的話,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他在說出那句:生個孫子時,還暗中觀察了她幾次。


    一點反應都沒有。


    真沒聽見還是裝的?


    她知道這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嗎?


    他們滿打滿算,都才第二次見麵。


    跳過了戀愛的所有過程,一鍵踏入婚姻的墳墓。


    誰還有他的人生進度快啊?


    在這人多嘴雜,八卦傳的也快的地方,他們又是合法夫妻,那意味著,是要睡一張床的啊。


    睡一張床啊……


    聽上去就讓人異想天開啊。


    “你……”丹裏斯剛想探查她一番,老頭想抱孫子這事的想法。


    “咳咳……”


    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丹裏斯都擔心她一個沒站穩,要把自己咳倒了。


    一看就知道,在陛下麵前,為了不失禮,忍耐了許久,現在發狠的咳迴來。


    “上來。”


    他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咽迴要同床共枕的事情。


    在她麵前半鞠著腰,示意要背她。


    安吉婭也不矯情,知道再不到宮殿,兩人都得淋成落湯雞。


    自覺地攀上了他寬闊的背部。


    把他淺金色的長發往兩邊撥開,雙手從後麵環抱住他的脖子後,整個人卸了力,闔上眼簾就軟趴在他肩頭。


    溫熱的吐息,盡數噴灑在他的側頸。


    丹裏斯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們的氣息交融在一起,一股清冽甘甜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息之間。


    源源不斷,又無法忽視,一旦接受了,就會有些上癮。


    他把頭往一邊微微傾斜,背上她,起身那一刻,驚覺。


    比想象中的還要輕。


    往上掂了掂,更覺得沒什麽重量。


    這是個人的體重嗎?


    感覺到她似乎有些疲憊,還時不時的輕咳,背著她平緩快步的大約走了一刻鍾的時間,半路還是淋了過去。


    虧得安吉婭拿他的外套蓋住了兩人的頭,才不至於淋那麽慘。


    這座宮殿,還是他沒成家之前一直住的,閑置了半年多,打掃的人少,通往這裏的人更少。


    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傭人。


    國王又對殿下得天獨厚,既然殿下今天因為天氣原因迴不去莊園了,定會多陪陪陛下的。


    就更加不會有傭人想到要去接他們了。


    屋內一眾忙碌收拾的傭人,看到身份尊貴的兩人濕噠噠地闖進來,趕緊伺候上去。


    連聲道歉。


    安吉婭在女傭的服侍下,洗了個舒服的澡,還做了一套身體護理,吹幹了頭發,難為情的看著麵前的睡裙,揮退了女傭。


    丹裏斯躲在他的書房,漫不經心地晃著手中的高腳杯。


    一隻手覆在側頸的地方,猶意未盡地壓了壓。


    這裏似乎還殘存著她溫熱的吐息,揮之不去。


    他泡了個澡才稍稍覆蓋掉那另外一股氣息,可那清甜的味道卻刻印在了他的嗅覺記憶中,濃烈的席卷而來。


    他眼神失焦的望著窗外雷雨交加的夜晚。


    他們結婚半年多,丹裏斯在新婚第二天就出差,一直到今天。


    而安吉婭又是老頭親自給他從一堆公主的資料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他又說了造孩子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他們還分房睡,那就是不把他們(國王和安吉婭)放在眼裏!


    坐實了他不行的謠言?!


    況且傭人們也隻收拾出了一個房間。


    嗯,理由充足。


    丹裏斯心不在焉地把自己喝得有些醉意,才迴房間。


    安吉婭套了一件不合身的白襯衫,下半身蓋了塊毛毯,捧著本書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對著雨幕發呆。


    就連他進來了都沒注意到。


    丹裏斯疑惑地走過去。


    他特意熬到這個點迴來,就是想等她先睡了,才好避免雙方的不自在。


    “吉婭?你怎麽還沒睡?”


    一道磁性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把她嚇得一激靈,手中的書一個沒拿穩啪嗒掉落在地。


    丹裏斯皺眉。


    那張精致的小臉,被嚇得毫無血色,還有一層薄汗覆蓋。


    看向他的時候,淺金色的眸子帶出了幾分驚恐之色。


    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他長得很恐怖嗎?


    屋外冷白色的閃電和屋內暖色的燈光交織在她臉上,顯得詭異。


    她好像精神失常了一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丹裏斯彎腰撿起她腳邊的書。


    “見鬼了?”


    被嚇成這樣?


    “不是……我睡眠淺,咳咳咳,外麵下雨太吵,睡不著。”她垂下眸子,躲開他的視線。


    睡不著看書?


    丹裏斯把書還給她,看了她一會兒,鬼斧神差的伸手貼上她的額頭。


    “你沒事吧?”


    “沒事。”


    安吉婭微微驚嚇,眼神略帶防備,在他湊過來的時候,渾身都繃住了,敏感地嗅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


    之前隻要接近他,就會聞到一種讓人上頭的酒香,這時候的味道更濃了幾分,聞起來還有些澀,跟平時混雜了木質香的味道不同。


    “您喝酒了?”安吉婭心下一驚。


    丹裏斯縮迴手,給她倒了杯水。


    “嗯,我也睡不著。”


    喝酒助眠?還是辦事?


    看他臉色正常,語氣正常,應該隻是小酌了幾杯,微醺了一下。


    那不就更危險了?


    安吉婭心中的警鍾大作。


    “謝謝。”


    她麵不改色的接過杯子,很給麵子,仰頭咕嚕咕嚕就喝了一半。


    同時壓下心底的不安。


    丹裏斯順著她修長的脖頸,又看到了她扣的嚴嚴實實的襯衫。


    即使是扣到了最上麵一顆扣子,領口依舊鬆垮垮的,多出來很多餘量。


    這襯衫……


    “那都睡不著,你起來一下。”


    “?”


    丹裏斯對她勾了勾手指,一張俊顏不知冷暖,清冷淡漠。


    “讓個位置。”


    安吉婭對上他看不出意圖的眸子,疑惑的壓著腿上的絨毛毯,起身。


    一雙白花花的大腿,全露了出來。


    丹裏斯快速的掃了一眼,坐在她讓出來的椅子上。


    安吉婭覺得他這個行為一點都不紳士!


    正想換個地方看書,卻被一股力量猛拽了一把。


    毫無預備的失重感,讓她一屁股跌到了他的腿上。


    毛毯滑落,安吉婭一個激靈,掙紮著要下來。


    一隻大掌便壓在了她光溜溜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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