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月如拖著沉重而虛弱的身軀,用盡全身僅存的一絲力量,艱難地支撐著自己迴到了夜歌曾經居住過的那座小院。


    然而,剛踏進院門沒幾步,她便再也無法抵擋那洶湧襲來的疲憊和眩暈感,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地暈倒在地。


    當範月如再次費力地睜開雙眼時,窗外已然泛起了魚肚白,天色逐漸明亮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範月如緩緩恢複意識、悠悠轉醒之時,發現薑一正靜靜地坐在床邊守著她。


    見她醒來,薑一連忙伸手試圖扶住她撐起身子的動作,並柔聲勸阻道:“別動,你現在還發著熱呢,快好好躺著休息。”


    範月如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怪不得總覺得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原來是發燒了啊……”


    自從那次大病痊愈過後,她早已忘卻了生病究竟是何種滋味。


    可如今,自己竟然又莫名其妙地發起熱來,這實在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薑一默默地凝視著範月如略顯蒼白的麵容,幾次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猶豫著止住了話語。


    稍作停頓後,他才輕聲說道:“我給你熬了藥,稍微涼一下就端過來給你喝。”


    範月如輕輕點了點頭,應聲道:“嗯,有勞師伯費心了。對了,師伯,我的師傅她現在情況如何?”


    言語之中滿是關切之意。


    當範月如向薑一發問有關夜歌狀況的時候,薑一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憂慮之色,


    禁不住深深歎息一聲,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唉,夜歌身上所中之毒依舊未能解開!


    就在昨天,靜王突然患上一種罕見的疫病,病情來勢洶洶,現在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未曾蘇醒過來。


    如今,整個靜王府的大小事務皆由那位小殿下負責打理著。


    說來也怪,我們竟然還能被他放行離開靜王府。


    據他所言,是因為你與靜王之間有過一場賭約,而最終你贏得了這場賭局。


    可關於解毒之法以及解藥之事,他卻是隻字未提。”


    講到此處,就連薑一自己也不禁感到十分疑惑不解。


    緊接著,範月如聽聞此言後,蛾眉緊蹙,


    心中暗自思忖道:“看樣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關明皓終究還是對靜王痛下毒手了。


    迴想起昨日所見,靜王當時隻不過是因氣血攻心才暈厥過去罷了,如果按照常理推斷,他理應早就清醒過來了才對。


    然而,聽薑一所言,現今的靜王府已然完全由關明皓掌控全局,如此一來,恐怕這其中必定是關明皓在暗地裏耍弄了什麽手段所致。


    關單靜下的毒,目前她已經昏迷,想要找到解藥似乎不可能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這邊好歹還有範星如在,或許她能夠想出一些應對之策來。”


    想到這裏,範月如原本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些許,但眼神之中仍舊充滿了擔憂與焦慮之情。


    隨口問道,“我阿姊呢?她有沒有去看師傅的情況?”


    說起範星如,薑一簡直就是一個勁兒地直搖頭,


    嘴裏還嘟囔著:“真不知道這星如是咋迴事兒,今天早上一覺睡醒之後呢,居然一句話都不說!


    這會兒正有個姓蔣的小子在那兒守著呢。”


    就連薑一弄不明白範星如到底是怎麽的,更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那個姓蔣的竟然口口聲聲說星如是他的未婚妻!


    薑一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不少事情。


    不過呢,之前雪冬的屍首也是他幫著一塊兒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給埋了。


    隻是瞧著範月如目前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妙,薑一心頭縱然有著一大堆的疑惑,但終究還是沒好意思開口去詢問。


    畢竟嘛,孩子們之間的那些事兒,就讓他們自個兒去琢磨、去處理吧。


    然而,眼下最讓人揪心的還是夜歌的身子骨,實在是不能再這麽拖延下去啦!


    思索過後薑一小心翼翼地剛想張嘴問一句:“能不能……”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全部講完,範月如就迫不及待地搶過話頭說道:“行,我等會兒就去找星如好好問問清楚。”


    聽到範月如這樣一說,薑一隻得站起身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一步三迴頭的慢慢走出了房間。


    沒過多久,薑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又重新迴到了屋子裏,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範月如一仰脖子把整碗藥湯喝得一滴不剩,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躺在床上範月如就開始思索,範星如怕是有了心結,畢竟這是第一次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死去。


    還是以那樣的方式,估計對她的打擊有點太大了。


    一時接受不了也能理解,但是現在不是自我調節的時候。


    在範月如看來,對於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範星如還是沒有真正的接受。


    範月如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心裏開始打著草稿,該怎麽去開導範星如,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她們能做的隻有去接受。


    不多時,範月如就開始發汗,藥師穀的人出馬還真是管用的很~


    範月如隨意地披上一件略顯單薄的衣衫,蹬上鞋子後,便踏出了房間門。


    或許是因為此時已至深秋時節,天色雖漸漸亮起,但空氣中卻彌漫著絲絲寒意。


    一陣涼風吹過,範月如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下意識地將身上那件本就不厚實的衣衫又緊緊地裹了裹。


    這座小院麵積並不大,範月如沒走上幾步路,目光便落在了房頂上坐著的那兩個人身上。


    隻見範星如正用雙手托著下巴,靜靜地凝視著遠方。


    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此刻卻顯得有些呆滯無神,讓人難以揣測她究竟在沉思些什麽。


    蔣蘇席則安靜地陪伴在範星如身旁,他的一雙眼睛猶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定格在範星如身上。


    範月如見到眼前這一幕,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試圖引起他們二人的注意。


    聽到聲音後的蔣蘇席迴過神來,迅速地將視線從範星如身上移開,並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望去。


    當他看到站在院子裏的範月如時,臉上露出一絲略帶尷尬的笑容。


    範月如微微仰起頭,看著房頂上的蔣蘇席,柔聲說道:“能否請你先迴避一下,讓我和我的阿姊單獨聊一聊呢?”


    話音剛落,隻見蔣蘇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身手敏捷地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轉眼間便穩穩地站立在了範月如的身側。


    他壓低聲音迴應道:“好的,我會在旁邊守著,有事的話,隨時叫我就行。”


    說完之後,他便默默地退到了離姐妹倆不遠不近的位置,靜靜守候著。


    範月如微笑著向蔣蘇席輕點了下頭,表示感謝。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蔣蘇席這個人其實還算不錯,不僅為人正直善良,而且對待範星如也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因此,範月如對他的態度自然而然地也就變得越發客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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