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四句話之後,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沉默。


    豪言壯語,但不知為何,他聽出來了有些無奈的味道。


    “這句話,你應該送給天底下的讀書人。”李世民抿了抿嘴,“有你在,像你這樣的人,大唐隻會出現的越來越多。”


    林深笑了笑,擺了擺手。


    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像李世民他們說的那樣的偉大。


    不過,他還是站了身,點點頭:“你說得對,這句話應該送給天底下所有的讀書人。”


    第二天,新一期的民報和如意娛樂發售。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今天發售的這兩份邸報的頭版新聞,都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民報的頭版,是說所有的勳貴,自願放棄他們的貴族權利,僅僅保留一個名號來彰顯他們的功績。


    除了每年從封地保留的那一份稅收之外,他們放棄了其他一切的貴族權力。


    並且他們的子孫後代,不能再繼承他們的名號。


    除非,他們做出了利好大唐——利好大唐百姓的功績,就像馮應那樣。


    房玄齡是第一時間看到民報。


    他看完之後,隻是重重歎了口氣:“楚王殿下還是饒過了我等。”


    他很清楚。


    他們並沒有成功,而且失敗了。如果他們成功了,這件事甚至都有可能不會在史書上留名。


    但他們是失敗的。


    如果林深不願意給他們留一份麵子,而是把這件事原封不動的說出去。


    那他們這些人可就是毀了……


    以往的功績,並不能夠抵消他們“剝削者”的身份。


    他們在史冊上,留下來的甚至可能會是罵名。


    但民報上這麽說。


    反倒是給他們添了一筆美名。


    如意娛樂並沒有刊登這條新聞,它的頭版,僅僅隻是林深送給天下讀書人的兩句話。


    “為大唐之繁榮強盛而讀書。”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幾名讀書人一邊吃著早茶,一邊看著邸報上的內容。


    “勳貴們竟然舍得放棄這麽多東西?”一名讀書人把嘴裏的粥給吞下去,咂了咂嘴,“還真是沒想到。”


    另外一名讀書人搖了搖頭:“楚王殿下帶頭的嘛。”


    又一名讀書人嗤笑一聲:“我也覺得稀奇。”


    “楚王殿下是楚王殿下嘛。”


    “他們那些勳貴能和楚王比?你是太高看他們,還是在侮辱楚王?”


    “那些人什麽時候把嘴裏的東西給吐出來過?就說那個張亮……”


    “咳咳,那位鄖國公,他一個義子前段時間還打著他的名號,在銀勾賭坊欠了五千兩銀子。”


    “你們也知道,大唐現在就不待見這種賭坊的玩意,說是欠,他們敢要嘛?還不是被白玩。”


    他囉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


    很難不讓人感到認同。


    也是,除了楚王,他們很難相信其他人會舍得把自己手裏的東西給讓出來,還是這麽重要的東西。


    一個人聽著他們的話,臉色漸漸古怪起來,探出腦袋,神神秘秘地說道:“聽你們這麽一說,我想起來個事。”


    “你們知道嗎?”


    “昨個禮部的盧大人死了。”


    有一個人皺起眉頭:“朝廷裏姓盧的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你說的是哪個盧大人。”


    “四品的那個。”那人迴道。


    有人驚唿起來:“我知道那位盧大人,年紀不算大,身子骨硬朗的很,怎麽就死了?”


    有人逾越了一句:“該不會是因為染上花柳病了吧?”


    顯然,他也是知道這位盧大人的。他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去喝喝花酒。


    說話那人搖頭,臉上神情越發的玩味起來:“不是!”


    “那盧大人是死在皇城裏的,朝會前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去的。”


    “轉頭,朝會結束就死了。”


    “我看了那屍體,腦袋都快被扭下來了,被人硬生生折斷了脖子。”


    嘶——


    幾乎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涼氣,還有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膚有些起雞皮疙瘩。


    被硬生生折斷脖子,這聽起來就很痛。


    有人後知後覺:“等會,不對啊,聽你這意思,他好像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給謀殺了。”


    “皇城裏麵被人扭斷脖子,這可能嗎?”


    有人附和:“就是,再說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人家的私事,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在座的都是寒門,沒有誰是高門大戶。八杆子都打不著的關係,這消息從哪來的?


    那人笑了笑:“你們忘了我父親是做什麽的了嗎?”


    有人恍然,點了點:“哦!原來你是這麽知道的。”


    這人家裏是開棺材鋪的,而且還是整個長安最有名氣的白事店鋪。


    本來應該是子承父業,他也要去學著如何做棺材。


    但他父親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樣,隻是個窮做棺材的,掙不了大錢,沒什麽社會地位。


    所以他就供自己的孩子去讀了書。


    雖然他是碰不得棺材,但自己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又怎麽可能會瞞得住他?


    “真是脖子被扭斷了?”有人沒忍住又開口重新問了一遍。


    那人點點頭:“可不,是自然死亡還是被扭斷了脖子?我怎麽可能會分不出來。”


    “那你肯定知道是誰殺的了。”有人興致勃勃。


    那人搖頭:“這我哪知道。不過那家人的反應古怪的很。”


    “隻是訂了口棺材,其他的東西也沒多要。”


    “看來是打算從簡辦一場白事。”


    從簡。


    這兩個字可以去琢磨的地方,那就太多了。


    “他應該是犯了什麽事,說不定私通狼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打斷:“我啐你一臉狗屎!”


    “他要是私通狼匪,至於隻死他一個?而且民報上都沒說他的消息。”


    說著他頓了一下。


    “而且你們發現了沒,要不是我們聽他說起,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一件事。”


    “被人扭斷脖子那可是謀殺。”


    “盧大人家裏竟然也沒追究,甚至連喪事都要從簡辦,你們想想,這肯定是招惹了他們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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