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賈家嚴家衛家，不過是把我當成籌碼擺在賭桌上與人對賭。我原本就不肯認命……」衛璃攸深深看著她，眼裏凝著委屈與倔強：「後來有了你，就更加不會了，你可明白？」
一番爭吵過後，兩人忽然出奇地平靜下來。表麵互不相看，實則各懷心事，暗自反省。
良久，衛璃攸背著身子遲遲不吭聲，曲紅綃曉得她的脾氣，隻得先讓一步，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口：「你有事瞞我，我胡亂生疑，如此算是扯平了。」聽衛璃攸情急時的一番剖白，她已沒多少怨氣。
衛璃攸也不再生氣，隻是空架著一身郡主脾氣，見對方先來求和，這時也鬆了口：「就你最會算帳，總不會讓自己吃虧。」說著默默扣住紅綃手指。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心中情愫蕩漾，卻又羞於言明。
「你之前也說過那賈家公子品性不端。」曲紅綃偏著眼睛看向地麵，生硬地搬出些已不著痛癢的人與事以掩飾一望而知的羞赧：「或許嚴公子會好一些，但也未必配得上你。」
衛璃攸低頭說道：「我已有意中人，他們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曲紅綃被這話撞得心口一跳，忽感到對方的手又握緊幾分。
衛璃攸道：「若我真要出嫁，自然要將你先安排妥善。到時候尋個人品才貌樣樣皆好的給你，斷不會虧待了你。」
曲紅綃知她有意調侃自己，縴手在她指縫間摩挲了會兒，眼瞧著衛璃攸臉頰泛紅眼中含羞，才順著話說道：「郡主是想將我交付給何人？」
衛璃攸直直盯著她，眼裏盛著盈盈眸光：「那雲舟先生如何？」紅綃笑道：「這人模樣生得還算可以，才情也好。就是人品差了些，時常出爾反爾，還自視甚高，自己誇自己也不害臊。」
經曆此番爭吵，衛璃攸才知紅綃原對她二人將來之事心懷不安，於是將自己的打算與之言明：「等三哥事成之後，我打算同你一起離開洛殷城。我已想好，先去越臨尋我昔日的恩師江大人，在越臨附近遊玩一些時日之後再做打算。你意下如何？」
曲紅綃聽得如夢似幻，又怕欣喜過望，難免落得夢醒虛空。可今日既已在夢中，何不將來日愁緒先拋空？
於是笑道：「好，一切依你。」
第80章 羽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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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崟王打算派人至三縣招兵購糧，最終敲定由賈太尉舉薦的屬官主辦此事，又令嚴世謹為副手，輔佐行事。
差事未成，卻如衛璃攸所料，賈太尉派係的屬官實在貪得無厭，以沙粒混於軍糧中濫竽充數，又將多餘糧草高價倒賣牟取私利。嚴世謹果然察覺此事，暗地裏調查後順藤摸瓜，牽扯出這謀私的銀兩不少流入賈太尉一黨。這嚴家公子也是心細謹慎之人，並未打草驚蛇，隻悄悄收集罪證上報崟王，待崟王發落。
崟王卻將賈家一黨牽連在內的罪證按下，隻嚴懲辦事的屬官一人。為褒獎嚴世謹舉報有功，晉其為左中郎將，位比千石。
不出兩月，北方戰勢又是一番波詭雲譎。
北伐主帥鮮於晟不顧獨孤羽勸誡，輕信探子迴報，以為燕軍疲憊，北雁關內守備兵士無幾，於是貿然進軍關口。不想遭暗兵伏擊，連同賈肇一起被燕軍擒獲。
一時之間崟王北伐大軍進退兩難，軍心受創。眼看與燕王同盟的楚王已派出援軍，而盟友祁王那邊卻遲遲未有迴應，可見衛琰此行遊說並不順利。
在此危機關頭，留守北雁關前的獨孤羽當機立斷，假令大部隊先行撤退，另一邊卻在暗中集結北境神武營百裏舊部，夜襲北雁關。正是這時，祁王援軍仿佛從天而降，竟突然出現在北雁關前，與獨孤羽統率的神武營聯手攻破關口大門。
是夜，北境沉靜的夜空被火光割裂。火箭自暗處連發，淩空劃過宛如流星隕落。城門上下廝殺哀嚎聲不斷，如注血流沒於黑土，將那北境幹涸的土壤浸潤濕透。這時蒼涼天地仿佛被漆黑與殷紅兩道顏色洗刷灌溉，也不知這一夜間又該生出多少怨鬼亡靈。
火箭劃破夜幕，似乎隔空點亮了遠處另一片天空。幾乎同時，洛殷城上方夜空中煙花似霰，恰好也是星火滿布。
說來也巧，北雁關大捷當晚正是乞巧節，洛殷城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尋常人家的女子在夜間紛紛出門前往辰河岸邊放燈祈願。即便是禮儀規矩森嚴的崟王府，緊閉門扉在這日也關不住院中的晏晏笑語。
往年這時候因百裏亮叛亂一事，府內人心惶惶，並無興致辦這乞巧節。這年正遇上北伐，又想給府內添些喜慶，崟王與王妃城樓與百姓同觀賞洛殷城的煙花，又允許各院中自行操辦此事。
商翠縷與柳沐煙二人也在乞巧節這天搬入棲雲閣小住。當晚眾女為討熱鬧，聚於側院布置瓜果酒水。又取來針線，穿針乞巧。
「若身子不適，就不要硬撐。怎麽說也要在這同大家住上幾天的。我陪你迴屋休息好了，改日再出來也不遲。」柳沐煙見商翠縷氣色不佳，腳步有些虛浮，不免擔心她病體勞累。
她曉得商翠縷眼下見到一幹姐妹，心中十分歡喜，也不願在這節日裏掃了大家的興致。隻是眼下，沒有什麽事比得上對方身體安康來的重要。
「我哪有那麽嬌弱，都養了好些時了。何況最近也有服用大王賜的金丹，據說是對身子極好的東西。」商翠縷絲毫不在意，反而開口說笑道：「還是我今日未點妝，你嫌我難堪，故意才這麽說的？」
一番爭吵過後，兩人忽然出奇地平靜下來。表麵互不相看，實則各懷心事，暗自反省。
良久，衛璃攸背著身子遲遲不吭聲，曲紅綃曉得她的脾氣，隻得先讓一步，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口：「你有事瞞我，我胡亂生疑，如此算是扯平了。」聽衛璃攸情急時的一番剖白，她已沒多少怨氣。
衛璃攸也不再生氣，隻是空架著一身郡主脾氣，見對方先來求和，這時也鬆了口：「就你最會算帳，總不會讓自己吃虧。」說著默默扣住紅綃手指。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心中情愫蕩漾，卻又羞於言明。
「你之前也說過那賈家公子品性不端。」曲紅綃偏著眼睛看向地麵，生硬地搬出些已不著痛癢的人與事以掩飾一望而知的羞赧：「或許嚴公子會好一些，但也未必配得上你。」
衛璃攸低頭說道：「我已有意中人，他們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曲紅綃被這話撞得心口一跳，忽感到對方的手又握緊幾分。
衛璃攸道：「若我真要出嫁，自然要將你先安排妥善。到時候尋個人品才貌樣樣皆好的給你，斷不會虧待了你。」
曲紅綃知她有意調侃自己，縴手在她指縫間摩挲了會兒，眼瞧著衛璃攸臉頰泛紅眼中含羞，才順著話說道：「郡主是想將我交付給何人？」
衛璃攸直直盯著她，眼裏盛著盈盈眸光：「那雲舟先生如何？」紅綃笑道：「這人模樣生得還算可以，才情也好。就是人品差了些，時常出爾反爾，還自視甚高，自己誇自己也不害臊。」
經曆此番爭吵，衛璃攸才知紅綃原對她二人將來之事心懷不安，於是將自己的打算與之言明：「等三哥事成之後，我打算同你一起離開洛殷城。我已想好，先去越臨尋我昔日的恩師江大人，在越臨附近遊玩一些時日之後再做打算。你意下如何？」
曲紅綃聽得如夢似幻，又怕欣喜過望，難免落得夢醒虛空。可今日既已在夢中，何不將來日愁緒先拋空？
於是笑道：「好，一切依你。」
第80章 羽換（4）
==========================
且說崟王打算派人至三縣招兵購糧，最終敲定由賈太尉舉薦的屬官主辦此事，又令嚴世謹為副手，輔佐行事。
差事未成，卻如衛璃攸所料，賈太尉派係的屬官實在貪得無厭，以沙粒混於軍糧中濫竽充數，又將多餘糧草高價倒賣牟取私利。嚴世謹果然察覺此事，暗地裏調查後順藤摸瓜，牽扯出這謀私的銀兩不少流入賈太尉一黨。這嚴家公子也是心細謹慎之人，並未打草驚蛇，隻悄悄收集罪證上報崟王，待崟王發落。
崟王卻將賈家一黨牽連在內的罪證按下，隻嚴懲辦事的屬官一人。為褒獎嚴世謹舉報有功，晉其為左中郎將，位比千石。
不出兩月，北方戰勢又是一番波詭雲譎。
北伐主帥鮮於晟不顧獨孤羽勸誡，輕信探子迴報，以為燕軍疲憊，北雁關內守備兵士無幾，於是貿然進軍關口。不想遭暗兵伏擊，連同賈肇一起被燕軍擒獲。
一時之間崟王北伐大軍進退兩難，軍心受創。眼看與燕王同盟的楚王已派出援軍，而盟友祁王那邊卻遲遲未有迴應，可見衛琰此行遊說並不順利。
在此危機關頭，留守北雁關前的獨孤羽當機立斷，假令大部隊先行撤退，另一邊卻在暗中集結北境神武營百裏舊部，夜襲北雁關。正是這時，祁王援軍仿佛從天而降，竟突然出現在北雁關前，與獨孤羽統率的神武營聯手攻破關口大門。
是夜，北境沉靜的夜空被火光割裂。火箭自暗處連發，淩空劃過宛如流星隕落。城門上下廝殺哀嚎聲不斷，如注血流沒於黑土，將那北境幹涸的土壤浸潤濕透。這時蒼涼天地仿佛被漆黑與殷紅兩道顏色洗刷灌溉，也不知這一夜間又該生出多少怨鬼亡靈。
火箭劃破夜幕，似乎隔空點亮了遠處另一片天空。幾乎同時，洛殷城上方夜空中煙花似霰，恰好也是星火滿布。
說來也巧，北雁關大捷當晚正是乞巧節，洛殷城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尋常人家的女子在夜間紛紛出門前往辰河岸邊放燈祈願。即便是禮儀規矩森嚴的崟王府，緊閉門扉在這日也關不住院中的晏晏笑語。
往年這時候因百裏亮叛亂一事，府內人心惶惶，並無興致辦這乞巧節。這年正遇上北伐，又想給府內添些喜慶，崟王與王妃城樓與百姓同觀賞洛殷城的煙花，又允許各院中自行操辦此事。
商翠縷與柳沐煙二人也在乞巧節這天搬入棲雲閣小住。當晚眾女為討熱鬧，聚於側院布置瓜果酒水。又取來針線，穿針乞巧。
「若身子不適，就不要硬撐。怎麽說也要在這同大家住上幾天的。我陪你迴屋休息好了，改日再出來也不遲。」柳沐煙見商翠縷氣色不佳，腳步有些虛浮，不免擔心她病體勞累。
她曉得商翠縷眼下見到一幹姐妹，心中十分歡喜，也不願在這節日裏掃了大家的興致。隻是眼下，沒有什麽事比得上對方身體安康來的重要。
「我哪有那麽嬌弱，都養了好些時了。何況最近也有服用大王賜的金丹，據說是對身子極好的東西。」商翠縷絲毫不在意，反而開口說笑道：「還是我今日未點妝，你嫌我難堪，故意才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