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先迴去,明日我就去跟鴻臚寺說清楚。” 程咬金連忙應道。


    別看他如今是國公,可妻子出身清河崔氏,平日裏他都得好好哄著,凡事讓她三分。


    現在這般輕聲開口相求,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蘇川站在稍遠的位置,本來沒怎麽留意這邊,可隱隱聽到崔向萍說起祆景教,便留上了心。


    朝這邊看了過來,正好見到崔向萍涕泗橫流的模樣,他心中不由感到有些不對勁。


    運轉法力貫入雙眼望去,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又拿出陰陽鏡往前一照,隻見崔向萍身上青光環繞,國運護體。


    她雖不是大唐當朝官吏,但也是朝廷冊封的盧國夫人,尋常妖邪根本近不了身,也沒法傷她。


    就算有妖邪想害她,進了這盧國公府,也會被大唐的國運所鎮壓。


    “沒有問題?”


    蘇川看著崔向萍漸漸被安撫下來,用陰陽鏡查看也未發現異常,但心中的怪異感卻絲毫沒有消退。


    崔向萍的這種表現讓他想起了前世見過的那些吃了迷幻藥後上癮後,斷藥無法自控的人。


    否則,按常理說,一個大唐的盧國夫人,出生於清河崔氏,自小知書達禮,不該做出這般失態模樣的。


    大半夜出府,還要出城去拜火神,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對勁。


    “難道是那光明丸?” 蘇川心中一動。


    想起今日程處亮出城,正是為了前往祆景廟。


    進廟也不是為了祭拜,而是幫母親求取祆景教傳教時下發的光明丸。


    蘇川正思索間,崔向萍被眾人安撫下來,在程處亮兄妹兩人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迴到了房間。


    “走走走,迴去吃飯!”程咬金不耐煩的帶著蘇川往正廳裏走,口中還在嘟囔:“這外來的宗門,想在長安城內建立廟宇,哪有那麽容易。”


    將崔向萍送迴去後,程處亮兄妹也迴到了正廳。


    程知夏開口釃哦草:“爹爹,明日我就陪娘親去一趟,拜拜火神,解開母親的心結,應該沒沒事了。”


    “拜拜拜,想拜就讓她拜!” 程咬金粗聲粗氣地說道。


    雖然他不信神佛,但妻子信些什麽,倒也不算礙事,就是下次,不要搞這樣半夜鬧事的戲碼就好。


    這時,程咬金看著低頭思索的蘇川,拍了拍蘇川的肩膀:“蘇小道長,讓你看笑話了。”


    這一掌拍得蘇川身形晃了晃,也迴過神來,看向程咬金:“國公,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


    “啊?什麽意思?” 程咬金一臉疑惑,“什麽事情不簡單?”


    “夫人如此急切地要去拜神,這事兒不太尋常。” 蘇川說道。


    “這……” 程咬金撓了撓頭,“這有啥不尋常的,我之前還見過有人說被神佛托夢呢,第二天就瘋瘋癲癲,說自己要升仙了。”


    “國公,尋常正神即便有所示警,也隻是在夢中相見,斷不會讓人半夜這般如饑似渴地去拜神。”


    “盧國夫人這番作為,絕非正神引導。”


    他當然不能直說神佛已消失,盧國夫人肯定沒得到神明托夢。


    程咬金雙目一瞪:“你是說俺家夫人拜的是個妖怪?”


    蘇川連忙搖頭:“這倒不是。如今大唐國運正隆,妖物不敢靠近。我猜測,問題恐怕出在那光明丸上。不知府中是否還有光明丸?”


    程知夏連連搖頭:“沒有。上個月十五,娘才去廟中求來一瓶,可遊湖的時候丟了。”


    “也正因如此,才想再去求藥,沒想到祆景寺的人死活不給。”想到這裏,程知夏還是滿臉怒意。


    這祆景寺的和尚真是不知好歹,一瓶丹藥都舍不得拿出來。


    “難怪……” 蘇川心中暗道,若不是崔向萍的光明丸丟了,恐怕也不會如此失態。


    而祆景教的人,也不想讓其這般失態,隻是要讓她依賴上這種‘神藥’。


    程處亮此時也迴過神來,平日裏母親端莊有禮,從未有過這般舉動。


    今夜突然要出府,還說夢見家人出事,實在太過詭異。


    本來還覺得是母親最近心神不寧導致的。


    這時聽蘇川提起,也覺得其中有蹊蹺。


    不由得開口問道:“難道說,光明丸有毒?”


    “狗屁!” 程咬金怒罵一聲,“要是那些西域和尚敢給我夫人下毒,我定將他們的廟砸了,一個人都別想活著離開大唐!”


    蘇川緩緩說道:“他們估計沒那麽大的膽子。但我聽說有一種迷幻藥物,服用後能讓人心神升天,愉悅無比。”


    “可一旦停藥,就會心情低落,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程知夏聽著,臉色微變:“娘平日裏喜歡遊園賞花,和歌作曲,用了光明丸後,更是時常在家中徹夜奏琴。可自從那瓶光明丸丟了後,總說身體不適,不願出門……”


    程咬金聽著,眉頭緊皺,緊接難以置信的看向蘇川:“難道這光明丸,真是什麽毒藥?這祆景教,竟敢在長安城下毒?”


    蘇川繼續說道:“並非毒藥,而是一些域外宗教用此藥來傳播信仰,以最快的速度招攬信眾。”


    “服用之後能讓人看見鬼神,體驗所謂的人間極樂,而在特殊的心理暗示之下,大概率就看到是‘火神’”


    蘇川想起祆景教內的裝飾和設置,無時無刻不再強調‘火’。


    而尋常人去祭拜過後再服下致幻的藥物,大概率就會見到他們口中的“火神”,繼而就會成為他們的真實信徒。


    “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這藥連續服用就會上癮,一旦停藥,就會身體失控,涕泗橫流,為了再次得藥,足以做出任何事情。”


    程處亮臉色一變:“是天仙子!”


    程咬金猛地轉頭:“你知道?”


    程處亮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我聽房遺愛說的,他去青樓喝酒,有西域胡商帶來的美酒,裏麵混有天仙子,飲者會‘見鬼神舞於庭’,飄飄欲仙。”


    “你喝了?” 程咬金怒目而視。


    程處亮急忙搖頭:“怎麽會,我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都是聽房遺愛說的。”


    “我問你到底喝了沒有!” 程咬金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我……” 在程咬金的逼視下,程處亮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房遺愛非拉我去,我說不去……”


    房俊房遺愛,就是房玄齡的兒子。


    平日兩人常廝混在一起,此刻成了程處亮的擋箭牌。


    “什麽感覺?” 程咬金追問。


    “確實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但也沒那麽離譜,我也沒見到鬼神。” 程處亮說道。


    “但喝了之後,確實是幾次想再喝,但爹你迴來了……我幾日沒去喝,也就忘了。”


    蘇川接口道:“你喝得少,自然容易戒,要是每日喝,恐怕就戒不掉了。”


    蘇川也沒想到,這些致幻類藥物竟已隨著西域胡商,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大唐。


    不僅無需遮掩,還能憑借其功效在酒館中賣出高價。


    也難怪祆景教敢正大光明用這丹藥吸引信眾,恐怕在其他地方,也是這麽做的吧。


    “若是夫人徹底離不開這光明丸……”


    程咬金眼睛微眯。


    原本他以為崔向萍隻是做了噩夢,有些小情緒,明日去廟中拜拜就好。


    可聽蘇川這麽一說,頓時警惕起來。


    崔向萍可不是普通女子,她出身清河崔氏,連程咬金也不得不對她敬重有加。


    若她被一個西域教派所控,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祆景教沒有惡意,隻是用這種方式傳播信仰,那也是死罪。


    程咬金轉頭看向程知夏:“你可知,除了你母親,還有哪些人吃了光明丸?”


    平日裏程知夏時常跟著母親在長安城遊玩,平日和誰一起求神拜佛、遊園賞花自然是她最清楚。


    程知夏被父親森冷的語氣嚇了一跳,趕忙思索起來,最後說道:“除了娘親,還有趙國夫人、密國夫人,王夫人……”


    程知夏說出一長溜名字,程咬金聽完不由冷笑連連:


    “好好好,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還有房玄齡的老婆…… 這祆景教用一爐丹,想控製住半個長安權貴啊,真是膽大包天!”


    旁邊的程處亮也聽得頭皮發麻:“明日我就帶人,把那祆景廟砸了,人全部抓迴來!”


    想到有人為了傳教,竟敢給母親下這種毒,程處亮已是怒不可遏。


    這裏麵還牽扯長安城內其他幾家國公。


    惹了他們,也不需要調動大唐兵馬,就他們的家丁,就能將那祆景廟拆個粉碎。


    把裏麵的祭司、教徒都抓進大牢折磨到死。


    可這時,程咬金卻冷靜下來,緩緩說道:“此事不能做的那麽快,現在大唐剛有些盛世景象,全因陛下對胡人開恩,允許他們進城經商。”


    “若就這麽把祆景教的廟宇砸了,還殺了他們的人,恐怕會讓西域胡商人心惶惶。”


    “那怎麽辦?” 程處亮一臉不滿,“那群外來的和尚也太過分了,我白日裏去要光明丸,他們還說必須等到當月十五才行。這麽藏著掖著,竟然還是控製人心的毒藥。”


    “也幸虧你今日沒要到藥丸,否則,我們還不知要多久才能發現祆景教的陰謀。”


    程咬金說道:“別急,明日你到這幾家通知,將今夜發生的事說個清楚。”


    程處亮微微頷首,又抬起頭:“他們要是不信怎麽辦?”


    “不信,那就停了她們的光明丸,看看作何反應。”


    “要是跟今夜你娘這樣,任誰也能看出不對來。”


    程處亮恍然大悟:“明白!”


    這時,程咬金看向蘇川,問道:“蘇道長,中了這天仙子的毒,該如何醫治?”


    事情是蘇川挑出來的,自己還得問蘇川。


    蘇川思索片刻:“不需要醫治,隻要好好調理身體,以後不再碰這東西,慢慢就能戒掉。”


    這些致幻劑雖然傷身,但崔向萍也沒吃多久,應該沒什麽大礙。


    “好,知夏,明日你好好陪著你娘,別讓她出門。再找些郎中來,給她調理身體。” 程咬金吩咐道。


    程知夏臉上有些糾結,崔向萍今晚這狀態,她還真不一定攔得住。


    但程咬金這麽安排,她也隻能咬牙點頭:“好,我盡量攔住娘。”


    飯吃到一半卻出了這檔子事。


    程咬金心中也有些不快,他伸手抓起桌上的羊腿咬了一口,又呸地吐了出來:“涼了。”


    “道長莫怪,出了這種事,連飯都沒能好好吃。”


    蘇川搖頭:“我乃方外之人,早已辟穀,吃不吃並無影響。”


    “辟穀是辟穀,口腹之欲可不能丟,什麽都不吃,那還是活人嗎!”


    “不管怎樣,你既來了我國公府,怎麽也得讓你吃飽喝足,讓廚房再準備一桌,我們到院中飲酒。”


    程咬金喊了一句,立馬安排去了。


    幾人換了位置,程知夏還沒坐下,依稀聽見崔向萍又鬧了起來。程咬金聽得額頭青筋暴起,隻好讓女兒再去陪護。


    程咬金也不用酒盞,拿起酒壇灌了一大口酒:“還是這樣喝著痛快。”


    “蘇道長,我聽老二說,你急著見陛下是因為又出了比肩楊廣的妖物?”


    蘇川點點頭:“對。”


    “那你知道,我之前說你急著見陛下,陛下也急著見你,是什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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