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不動聲色,但幾隻蜈蜂從袖口飛出,悄無聲息的落到周遭的房梁上,查探著目光的來源。


    找了一個空屋坐下時,蘇川也大致明白了村中的幾波人。


    第一波,領頭一個黃袍道士,看著有築基修為,背負桃木劍,腰掛符袋。


    不過他的手下卻都是江湖人打扮,身上氣血旺盛。


    周遭堆著各種挖掘工具,腰間掛著黑驢蹄子等驅邪的物品。


    第二波,是一老嫗和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女孩,兩人苗疆打扮,看著手無縛雞之力,身側卻有八個精壯男子護衛。


    第三波,則是住在村子正中的兩男一女,外形沒什麽特別,蘇川卻感到了隱隱的妖氣滲出。


    “妖物……”


    蘇川心底嘀咕一聲。


    看來這烏崖山的妖物確實吸引力很強,連妖物都吸引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們這探索的怎麽樣了,有沒有人進過山。


    蘇川自然不會主動過去問,隻是在房間內打坐,準備先看看他們的動靜再說。


    天色暗下時,蘇川仍在閉目修行,村中其他三波人各自起身,朝著烏崖山走去。


    蜈蜂緊隨其後,看著他們離開大梁村,沿著蘇川和宋曉荷此前的路,先去小烏山。


    登上小烏山之後,三波人對視了一眼就分道揚鑣了,各自探索烏崖山。


    蘇川也起身,在身上貼了一張霧隱符,保持著和蜈蜂的聯係。


    離村時,蘇川也再次看見了烏崖老妖。


    樹幹就似一堵黑牆,樹枝遮天蔽日,月光幾乎被完全擋住,絲絲縷縷的月光,又正好照出上麵掛著的大量風幹屍體。


    風一吹過,幹屍就隨風搖蕩,唿嘯聲跟人臨死前的哀嚎無異。


    這場景,加上這聲音,足以讓人遍體生寒。


    蘇川始終沒有多往烏崖山走一步,隻是保持著蜈蜂跟著三波人。


    可一直到天色大亮,這三波人仍然隻是在山外晃悠,沒有一個人進到山中。


    看著他們要迴來了,蘇川先扭頭迴村,繼續盤坐修行。


    心中也明白過來,這些人來了這麽多時日,怕是還沒能發現烏崖山的秘密。


    甚至是因為上方的烏崖老妖,到現在也沒有人敢進入到山中去。


    這麽一來,蘇川也是放心多了,就在村中悠哉悠哉的打坐修行,煉化體內的歸元丹藥力增長修為,為日後築基做準備。


    進村的第三日,蘇川進入造化爐,正看到爐上飄著一銀光閃爍的甲胄。


    以金銀鎖鏈將龍鱗勾連在一起,甲片緊密相連,不留絲毫縫隙。


    甲身以飛雲紋裝飾,頭盔額處帶著兩短角,更有一張金紋麵甲,一旦穿上就隻有雙目露出。


    蘇川抬手,天兵甲立刻落下,直接套在了他身上。


    本來有些寬大的天兵甲,其上龍鱗勾連的位置緩緩收縮,變得極為貼身。


    其重量對於蘇川來說,更是如若無物,絲毫不會影響揮劍。


    雖然隻是天兵甲,但也足以擋住築基之下的大部分攻擊了。


    縱是碰到強人,他也不用每次都躲在五行護法罩中了。


    不過……蘇川卻又有了新的想法,一抬手將九玄兵屍召了出來。


    兵屍一出,天兵甲同時飛起,套在兵屍身上,代替了他身上破爛的前朝甲胄。


    龍鱗微微張開,竟又變得正適合九玄兵屍。


    “好甲胄啊!”看到它忽大忽小,還能擋住所有地方,蘇川也不由讚歎。


    這麽一看,這天兵甲也可發揮出不少作用。


    已許久沒有出場的九玄兵屍,穿上天兵甲也能成為新的助力。


    “要是能多造幾件就行了。”蘇川想是要是能分身都搞一件,那還不是飛起!


    不過想想要蛟龍鱗片,蘇川也很快熄了想法,轉而將五猖兵馬符的材料放入,繼續點燃爐火鍛造。


    之後幾日,村內的幾波人依舊和第一天那樣,一到夜裏便去烏崖山附近晃悠。


    可晃悠一整夜也不進去,天明歸來。


    他們沒累,蘇川反而有些疲乏了,懶得每日跟著。


    隻是讓蜈蜂遠遠看著烏崖山是否有什麽變化?


    進村七日後,天色蒙蒙亮,本該是幾撥人從山中迴來的時間,蘇川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咚咚的敲門聲。


    蘇川抬頭:“誰?”


    那聲音沙啞低沉,小聲開口:“道友,我是隔壁的飛鶴道人,枯村相遇,不如交個朋友。”


    “進吧。”蘇川微微睜眼,但沒有起身。


    屋門被推開,就是之前被一群盜墓賊拱衛在中間的道士。


    進屋之後小心地將門關上,才上前跟蘇川說話:“貧道飛鶴見過道友。”


    說完自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下,坐到蘇川麵前。


    蘇川感知著麵前的道人,氣息駁雜,但已是築基期。


    不過若論實力,蘇川有把握三招之內殺他,心中也就不甚在意了。


    見蘇川不開口,飛鶴身體前傾,開口發問:“道友來這為何?”


    “明知故問?”


    飛鶴哈哈一笑:“道友爽快,那我就明說了。此山中必有重寶,你我皆是為此而來吧。”


    說著指了指蘇川,又指了指自己。


    “所以呢?”


    飛鶴繼續開口:“這地方兇險的很,道友你道行不淺,可終究是孤身一人,不如和我們同去,到時得了寶物,你我二人同分。”


    蘇川斜眼看向屋外:“跟著你的那些人呢?”


    “那些……”飛鶴摸了摸胡須,毫無掩飾眼中的輕蔑:“不過是一群自號搬山的盜墓賊而已,若是能活下來的,分些金銀財寶就成了。”


    蘇川沒有開口拒絕,隻是沉思。


    見蘇川遲遲不迴應,飛鶴身體前傾,開口問道:“道友意下如何?”


    蘇川抬頭問道:“那飛鶴道友這麽多天,在山中到底發現了什麽?”


    飛鶴往後坐了一些,聲音小心:“若是道友加入,我自會告知。”


    “不過,我先與道長說明,烏崖山中有一陣隔絕天地的法陣,所以從始至終都沒人感知到煞氣,到現在也沒有人能進入其中。”


    “但前幾日我已發現了生門。”飛鶴雙目盯著蘇川:“隻待你我兩人一同進去,就可打開生門,任取其中寶物了。”


    蘇川淡淡一笑:“沒想到飛鶴道兄還精通陣法。”


    “粗通,粗通而已。”


    說是粗獷,但他的臉上卻掩飾不住的得意。


    “那這生門,在哪呢?”蘇川又問。


    “隻要你加入……”說到一半,飛鶴嘴上笑意卻漸漸僵住。


    眼中蘇川變成了一個女子模樣,表情也驚喜起來:“楚瑤?你怎麽在這!!”


    蘇川手中摸著青丘令,一縷微光籠住飛鶴,而飛鶴雙目神光渙散,正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大夢神通的第一次,就用在這飛鶴身上了。


    雖然飛鶴修為比他高,可還是沒修習神識。這大夢神通,瞬間就將他拉了進去。


    陷入大夢神通,飛鶴明顯見到了早就想見的人,身體不由的前傾,雙手在空中虛握:“瑤兒,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楚瑤’緩緩開口:“師兄,我也是聽說這烏崖山有寶貝才過來的,你來得早可發現了什麽嗎?”


    飛鶴得意撫須:“能養出這等大妖,這其中的寶貝肯定不容小覷……而且,我已猜到這墓中人是誰了!”


    蘇川眼神微眯。


    楚瑤代他發問:“誰?”


    “乃是當年隋朝皇帝楊廣最寵幸的妃子陳婤。”


    不用楚瑤發問,飛鶴自有賣弄的心思,開口答道:“陳婤本是陳朝公主。楊廣對其寵幸程度被史書稱為絕愛幸,取生死不絕,至死不渝的之意——正如我對師妹一般啊。”


    蘇川一陣頭皮發麻,趕忙讓‘楚瑤’再次發問:“那師兄還沒說這陳婤墓中的法寶會是什麽呢?”


    飛鶴點頭繼續說道:“此事還要從楊廣說起。”


    “大隋皇帝楊廣,曾以盛世之國運藏於己身,對天下之民予取予奪,改變山川地勢。”


    “想逆天而行,將整個隋國化作道場,既想要當人皇,又想求長生。”


    “雖然最後國運散盡,功虧一簣。但其以全國之力,收集了不知道多少修行重寶。”


    “而據說,楊廣這取萬民長生之法,就是陳婤所獻。”


    “得其獻寶之後,本該流放的陳朝遺孤,全部得了封賞,陳婤也成為最受寵幸的妃子。”


    “所以師兄的意思是?”


    “這墓中,或許奪壽長生之法。便是沒有,以楊廣對陳婤的寵愛,其陪葬又該有多麽渾厚!便是修行寶物也絕對不會缺!”


    “果真如此嗎?”楚瑤聲音漸遠,飛鶴趕忙上前一步緊緊抓住。


    “當然,隻要開了這墓,我定能一朝結丹,到時師妹可願嫁我!”


    兩人你儂我儂,蘇川卻隻覺腦中刺痛。


    這大夢神通持續時間一久,也會對他造成影響。


    趁著還能維持,趕忙問出第二個問題。


    “那師兄你找到了進入烏崖山的辦法,怎麽反而是來找這小道士?”


    飛鶴看了蘇川一眼,輕淬了一口:“師妹不知,這山中陣法極為兇險,我耗費半月隻找出了一個偽生門。”


    “雖說是偽的,但隻要有修士性命開路,我也能夠將陣法打開!找他,也不過是為我開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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