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甩著鼻涕泡的小女孩突然跑過來,好奇地看著她洗的小皮鞋,眼底都是羨慕,她厭煩地瞪了那孩子一眼,髒死了!小女孩像是被她嚇到了,岌拉著她那大拇指都破了個洞的破鞋子,噠噠噠就跑遠了。


    婦女們嘰嘰喳喳地談論著村子裏的瑣事,孫嬌嬌聽著無聊,正想離開,忽然聽到有人提到何翠花家的兒子好像最近要迴村了,她眼睛一亮,裝作不經意地湊過去搭話:“嬸子,你們說的柳寶山是誰呀?他在城裏肯定過得很不錯吧。”


    婦女們七嘴八舌地又說起何翠花家兒子在城裏的工作情況,運輸隊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這些巴拉巴拉的,孫嬌嬌心中暗喜,表麵上卻仍維持著淡淡的表情,也不再說話了,就聽她們討論去了。


    “聽說啊,柳寶山在運輸隊開大卡車嘞,每個月可掙不老少錢。”一個婦女邊擰衣服邊說道。


    “是啊是啊,他家現在過得可滋潤了,何翠花那神氣勁兒,嘖嘖嘖。”另一個附和著,眼裏滿是嫉妒。


    “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個開車的嘛。”一個年輕些的媳婦酸溜溜地說,“我男人要是想去,肯定也行。”


    “你可別吹了吧,人家柳寶山可是有點本事才進去的。”年長的婦女白了她一眼。


    “不管咋樣,他家現在吃穿不愁,說不定還能給家裏帶些稀罕玩意兒呢。”


    “唉,我家那位要是有這麽出息就好了,每天累死累活種地,也沒多少工分,孩子們也都吃不飽,一個個餓的,哎~。”


    聽她這麽一說,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了下來,誰家還不是一樣,孩子們都餓的頭大身子小,一個個像個皺巴著皮的小老頭一樣!


    “你也就隻能想想咯,人家柳寶山那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營生,咱男人沒人家那好本事,咱也就別酸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對象呢?要是我閨女能嫁給他就好了。”一個婦女憧憬地說。


    “得了吧,你閨女哪配得上人家,人家眼光高著呢,以後肯定要找個城裏媳婦呢!再說,就何翠花那樣的,你願意你閨女去給她家做媳婦?”旁邊的人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不過話說迴來,咱村要是多幾個像柳寶山這樣的,咱們也能跟著沾光啊,就說那有些雜色的布,又不要票,我家大人孩子都好幾年沒穿過新衣裳咧!”


    聽她這麽說,眾人紛紛點頭稱是,話語裏滿是羨慕和向往,希望這次寶山迴來,也能給她們帶一些家裏能用到的東西,就算再被何翠花奚落調侃兩句,她們也不在乎,關鍵家裏的老少爺們都能得些實惠!


    咣!咣!咣!咣!咣!咣!


    “怎麽村裏的鑼響起來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呸!說什麽呢!能出什麽事?你這個烏鴉嘴!”


    “應該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


    “不行!趕緊迴去看看!萬一有啥急事可咋辦?”


    說著,幾個婦女衣服也不洗了,把泡在水裏的髒衣服都撈到石板上,以防她們不在,被水衝走了可咋辦,到時候家裏的爺們兒,還不打死她們。


    其他正在田間勞作的男人們也聽到了這鑼聲,也是心裏一驚,顧不上手中的農活了,扛著手裏的鋤頭,朝著村子大步奔去,路上揚起一片塵土,還有人不小心崴了腳,卻也咬著牙一瘸一拐地加快腳步。


    女人們抱著洗衣盆,一邊跑一邊唿喊著自家孩子的名字。小孩子們原本還在泥地裏玩鬧,聽到這急切的唿喊聲和鑼聲,也嚇得小臉煞白,慌慌張張往家的方向跑,有的甚至跑丟了鞋子也不敢迴頭撿,就怕是村裏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村口那隻老黃狗被這陣仗嚇到了,汪汪汪叫個不停。


    整個村子彌漫著一種緊張而慌亂的氣氛,大家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人小聲嘀咕是不是土匪要來搶糧了,越想越是害怕,腳步愈發急促,原本寧靜的村莊此時亂成了一鍋粥,隻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唿喊聲以及那持續不斷的鑼聲迴蕩在村莊上空,要知道,上次敲響銅鑼,還是因為成光榮被老虎吃了的那天,現在大家再一次聽到銅鑼聲,哪能不害怕!


    突然,村裏的喇叭響了起來!


    “哪個瓜娃子在敲銅鑼?快停下!快停下!再敲,小心老子去抽死你!”


    喇叭裏傳來生產二隊隊長成道銀的氣急敗壞的聲音,村民們這下冷靜了下來,是啊,去年村裏通了電,村裏有事都是喇叭通知的,哪裏還用敲這勞什子的銅鑼呀!真是嚇死個人了,原來是虛驚一場,估計是哪家不聽話的皮孩子,今晚一頓竹板炒肉肯定是少不了的拉!


    漸漸的銅鑼聲也停下來了,喇叭裏也響起了幾個孩子的聲音。


    “道銀叔,我們有肉吃了!”


    “大伯,知青抓到野豬了!”


    “對,可大了!”


    “黑的!”


    “抬迴來了!”


    “我們要分肉!”


    “我也要!”


    “我也要!”


    轟~


    本來被嚇的不輕的村民們,聽到喇叭裏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聲音,還有些奇怪,當他們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一下子就沸騰起來,原來不是驚嚇!是驚喜呀!誰不想吃肉啊!這下直接不用幹活了,大家一窩蜂的往大隊部湧去。


    人群中的王婆子跑得最快,邊跑還邊喊:“我的乖乖,可算是有肉吃嘍。”


    旁邊的李嬸子也不甘示弱,扯著嗓子喊道:“這知青可真能耐啊。”


    眾人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卻滿臉興奮,都恨不得自己是第一個跑到大隊部的。


    剛到大隊部門口,就看見那頭大黑豬躺在地上,估摸著好幾百斤呢!先到的村民們都眼睛放著狼光,把野豬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恨不得都上去啃上兩口解解饞。


    一個膽大的小孩,伸手想去摸摸野豬,被他爹一把拽迴來說:“急啥,等分好了有的是機會摸。”


    人群中不斷傳出各種討論聲,隻不過都是激動的,大家都是好久都沒吃過肉了,供銷社是有,等他們早上趕早去,就已經被搶的毛都不剩了,別說,有人半夜去,總算搶到了,限量不說還要肉票,他們這些土裏刨食的,哪裏有本事拿到工人們才有的肉票,誰家不是饞的扔進鍋裏熬不出二兩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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