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你。」文暄笑了笑,自嘲般開口,「如果我不喜歡你了,可能會說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他們打起來,隻是你沒辦法,對吧?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選中那條萬無一失的路,有些錯誤避免不了的……說這種的話吧。」


    江遇樂愣了一下:「你還喜歡我?」


    他的詫異明明白白,清澈的眼瞳仿佛在問:你明明知道我是誰,也了解我的本性,為什麽還要自討苦吃?


    「我也不知道,」文暄說,「隻是我不覺得你壞,你可以說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遇到喜歡的事物所以不想放手,不也是人的本能嗎?」


    江遇樂緩緩眨了眨眼睛,還未開口,聽到他接著又說:「在我眼裏,大小姐是個很理性很會為自己考慮的人,他有感情潔癖,眼裏容不得沙子……現在鬧成這樣,被陳騁揍成熊貓又被洛也笑話,對他來說比捅他幾刀還難受,可是居然拖到現在也不肯提分手,不算自討苦吃嗎?」


    「你不要偏心我了。」江遇樂鼓了鼓臉頰,賭氣說,「我隻是嘴上說一下自己錯了,難受的時候還是會想為什麽他們非要動手,非要把現狀打碎,不能為了我忍一忍,委屈一下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


    「別人隻有完整的一顆心,已經全掏給你了,你說哇謝謝我好愛你,掏來掏去隻能還給他們一塊碎片,這樣公平嗎?」


    「我知道。」江遇樂沉默了幾秒,低下頭,「可是我能怎麽辦,全心全意和一個人在一起,然後把剩下的都趕走嗎?你知道我做不到。」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文暄看著江遇樂,突然伸過手去,攥了一下他空蕩蕩的手腕,「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


    「問什麽?」


    「你的手串怎麽突然不帶了?」


    「不想帶了。」江遇樂平靜地說。


    文暄收迴手,又問:「都不帶了,你還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


    江遇樂一愣:「什麽?」


    文暄理所當然地問:「你當初硬要爬我的床不就是純把我當處男工具人用,答應和我在一起也是為了補償我、順便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才會同意吧?現在你手串也不戴了,法力也基本不用,是打算把自己當成凡人了?」


    「嗯。」江遇樂輕輕點頭,問他,「凡人不會和幾個人互相糾纏是不是?」


    「不一定吧,看他們做人的底線在哪裏。」文暄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那現在這個理由不存在了,你為什麽還要和他們在一起?」


    江遇樂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說和文暄或者陳騁在一起的時候都有一點為了維持法力的退讓,那答應方羲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這種顧慮了。


    那自己為什麽會和方羲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江遇樂才慢吞吞地開口:「洛也之前問過我,問我為什麽要喜歡陳騁,喜歡他的什麽,我當時說我喜歡他對我好,他是所有人裏最愛我的那個。後來我知道了白放的事……」


    文暄不知道藍烽事件的起末,他就略過不提,不說自己好心幫陳騁追查害死他母親的殘魂,還因為他隱瞞這件事不告訴陳諾耿耿於懷了一陣子,結果最後,讓藍烽變成了散逸殘魂的人居然是白放,而自己成了這件事唯一的獲益人。


    他這才發現,原來瞞下一個罪惡的秘密是這種感受。


    「我好像沒有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既不知情也沒辦法阻止,可我還是覺得很糟糕。」江遇樂語氣放得很輕,說,「這樣不求迴報無私付出的愛真的好可怕,我寧願他是個利益薰心的壞蛋,一心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而不是單純因為愛我……不然我要怎麽理所當然地長生不老,麵對他留給我的東西,麵對陳騁?」


    「我本來已經做好決定好不跟任何人在一起了。但是方羲跟我說,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為我犧牲自己,我就想跟他試試也不是不行,說不定他會不一樣呢?」


    「雖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可我很害怕,如果隻能做一個短命的凡人,我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


    「你以為他會不一樣?」


    「嗯。」


    「結果是你沒心沒肺,由著自己的性子不講道理,把他氣個半死。」文暄語氣平淡地為他補上結局,「最後還是一樣的,他為你犧牲了自己。」


    犧牲了他放在第一位的形象、自尊,中傷了和江遇樂同等重要的事業。


    「我寧願他怪我,或者一開始就和我提分手,而不是直到現在還在跟我道歉,覺得自己嚇到我了。」江遇樂眼睫忽閃幾下,緩緩浸出濕潤的水光,「我沒被他嚇到,我被我自己嚇到了,這樣就算分手了我也不會順理成章和陳騁在一起的……我還沒有沒心沒肺到這種地步。」


    看到江遇樂瞬間通紅的眼眶,文暄愣了一瞬,手忙腳亂給他遞紙巾,又坐近了一點,挨著他的肩膀說:「你不要這樣想,是他們自己要喜歡你的,被傷害也活該,他們罪有應得,你能有什麽錯。」


    「……」


    江遇樂紅著眼睛瞪了文暄一眼,「不會安慰人就不要說話。」


    「那好吧。」文暄張開手臂說,「我抱你一下總可以吧?」


    「嗯。」江遇樂點了點頭,任由他合攏手臂,將自己圈進懷裏。


    文暄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小心安撫說:「你又不是第一次分手了,哭什麽呀,委屈得跟隻兔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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