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袁煙兒看著熱鬧的宴席。


    「是挺好。」王長明贊同,也看著宴席裏的歡笑。


    術青沒說話,隻是笑著看這熱鬧的宴席。


    寒洲也看著這宴席,熱熱鬧鬧,充滿歡聲笑語。


    「仙人,我們敬您們。」有村裏人端著酒碗笑著過來。


    三個已經過了十八歲生辰的人沒有拒絕。


    袁煙兒想了想,還是喝下這一碗酒。


    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喝酒。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十八歲之前不可以喝酒——哦,是小叔祖說的:師父說,十八以後才能喝酒。


    因為袁煙兒還沒有過十八歲生辰,為了等一等袁煙兒,所以他們還沒有喝過酒。


    村中的酒帶點苦澀,不是什麽特別好的酒。


    一口濁酒下去,冰涼滑過喉嚨。


    寒洲喝下了碗中的酒,抬起頭,看見漆黑的夜空中有幾顆明亮的星子。


    他想起了師父。


    在他第一次喝酒的時候,他想著師父。


    如果可以,他想讓師父親眼看到他第一次喝酒。


    薄唇微啟,冰涼的酒液從喉嚨滑下。


    他看著夜空,想著師父。


    第44章 無我無己欺我


    第二天,一行人向村子告別。


    天邊雲震燦爛,朵朵銀白色的雲花,盛開在嫣紅之上。


    告別了依依不捨的村裏人之後,一行人準備迴宗門了。


    這次任務簡單又輕鬆,像是一場愉快的旅行。


    「要迴宗門了。」袁煙兒伸了一個懶腰。


    王長明一邊走還一邊從路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


    第一次曆煉任務輕輕鬆鬆,讓這些第一次出宗門的弟子打消了太過緊張的顧慮。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慢慢從山那一邊爬上天空,把淺金的光芒灑落下來,給群山披上了金紗。


    風從遠處吹來,吹動樹梢草葉,再吹拂向遠方。


    一行人走在山間的小路上,並不著急趕路的他們,慢悠悠的感受著愜意的風。


    轉過一個山坳,在青山綠水間,能看見另一個小山村。


    一大早上,小山村就很熱鬧了,白色的飲煙不斷升起。


    在遠處,一隊熱鬧的婚嫁隊伍正走向小山村。


    原來是有人在成親。


    「有人成親啊。」袁煙兒有幾分好奇。


    「要不要去看看?」王長明提議道,他對成親也很好奇。


    術青用合起的扇子拍了拍手心,笑著道:「那不如一道去看看?」


    寒洲停下了腳步,看著遠處成親的隊伍。熱鬧的喇叭聲,歡樂的隊伍,明媚的紅撫過了遠山的綠。


    喜慶得好像天地間隻剩下了這一抹紅色。熱鬧,歡騰,把一對人兒湊在了一塊兒,許下了生生世世的承諾。


    山風吹過來,帶來草木的氣息。


    身旁的小夥伴已經決定要去看一看,湊個熱鬧。


    寒洲抬起頭,下意識看向了靈天宗的方向。


    天地茫茫,不可見。


    他站在原地,看著看不見的地方,滿心茫然。


    可有一顆種子,在三千迷惘中紮根發芽,破出了厚厚的霧氣,冒出了頭。


    寒洲心裏好像有了一絲明悟,卻還仍有許許多多的迷茫。


    他看著靈天宗的方向。


    師父……


    薄唇抿了抿,漆黑的眼睛看著看不見的人。


    寒洲一向很乖。


    乖巧,從不願意去做師父不喜歡的事。


    他從來不讓師父為難。


    隨著時間流逝,他年齡越來越大,越是如此。


    像是作繭自縛,層層的絲網疊加在一起,掩蓋了所有的思緒,遮蓋了自己的麵容。


    看不見,不存在,無我。


    所以師父說的任何話,寒洲都會答應下來。


    「好。」


    永遠隻有這一句迴話。


    漆黑的眼睛下藏著的,除了能清晰感受到的鐵鏈,還有無數看不見的絲。


    無我,無己。


    戰戰兢兢,不知不覺,被仙人帶迴來的小孩,怎麽會有自我——已經被如此寵愛,怎敢有自我。


    寒洲站在山間,抬頭看著靈天宗的方向。


    漆黑的眼眸,渴望倒映另一個身影。


    不是藍天,不是白雲,不是大好山川。


    所求,在鐵鏈之下,在三千迷惘的囚絲之下。


    他依舊茫然,不可言說藏在舌尖之下,連說一聲心聲給自己聽都不可以。


    ——他想要占據他。


    無我,無己,欺我。


    宋齊遠坐在雲端,右手撐著下頜,看著下方的小朋友們高高興興去圍觀婚禮。


    他不由勾起唇角。


    小朋友們差不多也可以迴去了。


    這次的宗門曆煉任務很簡單。準確來說,靈天宗乃至整個修真界大部分宗門,弟子的第一個曆煉任務都簡單得出奇。


    宗門不在意弟子第一個曆煉任務能不能得到什麽天材地寶,更不在意弟子第一個曆煉任務能不能救助蒼生。


    一個初出茅廬的弟子,宗門不指望他能拿到什麽好東西。


    而凡人?修真界並不太在意凡人。


    不妄加殺戮,也不救苦救難。


    不去有傷天道便好。


    如果發生了危及蒼生的大事情,修真界高層會出手,而小打小鬧的事情,就無人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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