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蹲在廚房的右側,有台麵相隔,還沒人注意到他。但若這會出去,必會引起魂師大人的注意。


    二娃隻得繼續蹲著,柳媽已經離開了,可能覺得他跑出去玩了。


    之前吃的窩頭好像已經消化完了,二娃咽了咽口水,將臉埋進膝蓋裏,仿佛這樣就能擋住飯菜的香味。


    但擋不住魂師的交談。


    「食堂還是沒滋沒味的,戴老大,來了幾個學弟學妹,啥時候一起去打打牙祭唄?」


    「死胖子,就惦記著吃。不過食堂隻能吃飽罷了,過兩天我們一起去索托城,我請客。」


    「好耶,戴老大大氣。」


    接著,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奧斯卡和寧榮榮還在跑步,需要給他們送些食物嗎?」


    「不用不用,小奧的香腸就有飽腹的效果,還是肉食,比這些素菜強多了。」


    「素菜怎麽了,蘿蔔這麽好吃。」


    「哎喲,小舞妹妹,我們又不是兔子。」


    「誰是你妹妹,小心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小舞。」


    「好啦,小三,我不說了。」


    ……


    二娃將頭埋的更深,祈禱他們快點離開。


    過了一會,二娃感覺頭上被戳了一下。


    「這裏怎麽有個小孩兒。」


    二娃仰頭,隻見一個粉色衣服臉頰紅撲撲的女孩子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應該是村裏的孩子。」一道藍色的身影走近,兩人超過一米七的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二娃忍不住縮了縮。


    似乎看出他的膽怯,藍色的身影拉開粉色衣服的女孩。


    蹲下來揉揉他的頭,輕聲說道,「你別怕,我們是學院的學生。你家在哪裏?哥哥送你迴家好嗎?」


    頭上輕柔的撫摸讓二娃鎮定了下來,「媽媽在這裏幹活,我等她迴來。」


    「那你吃飯了嗎?跟哥哥一起吃一點怎麽樣?」


    看著眼前伸出的大手,親切的笑容,二娃搖了搖頭,「這是魂師大人吃的,我不可以吃。」


    粉色的身影突然撲過來,揉捏著二娃臉上的軟肉。「啊啊啊,這孩子好乖好可愛。三哥,我們把他偷迴去吧。」


    二娃害怕的瞪大眼睛,眼裏蓄了淚,不知所措。


    「小舞,別嚇他。」


    看起來親切的哥哥解救了他,二娃努力將臉藏在藍色衣服哥哥的胸膛上,被騰空抱起來也不反抗。


    此時食堂裏,人已經散了。


    二娃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白胖的饅頭,一口一口珍惜吃著。


    旁邊兩人在閑聊,沒有關注他,二娃鬆了一口氣。


    等他吃完,喝了水,藍衣的哥哥笑眯眯的說,「我叫唐三,這是小舞,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二娃吃了飯,膽子也大了一些,「我叫二娃,今年八歲了。」


    小舞瞪大眼睛,「你這麽點大,也就五六歲吧。」


    「我八歲了。」二娃堅持道。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二娃身形矮小瘦弱,也就臉上還帶點孩童的嬰兒肥。


    唐三眼裏閃過一絲情緒,聲音更加溫和,「二娃,以後要是餓了,來找哥哥,哥哥帶你吃飯。」


    小舞點頭,「是啊,小三很有錢的,養你不是問題。」


    二娃遲疑了,但是饅頭好好吃,他們是個好人。


    囁嚅了半晌,「謝謝哥哥。」


    後來,唐三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蹭吃蹭喝,史萊克學院的人都漸漸熟悉了,隻是小尾巴很害羞,輕易釣不出來。


    二娃不懂為何每次桃花眼的哥哥拿香腸給他,唐三哥哥總會阻攔,但他很乖,不給也不會要。


    有一天,唐三哥哥的老師來了,掌控了廚房。好在柳媽沒有被辭退,幫著處理食材。


    二娃不懂為何尊貴的魂師大人要下廚,但他的飯菜多了一碗肉湯,很少的幾塊肉。


    因為第一天,他吃完了滿滿一碗,馬上就流鼻血,那個臉色嚴肅的老師說他是虛不受補,後麵他就被控製著肉片的數量。


    柳媽一開始很反對二娃吃魂師大人的東西,但她不敢阻攔,隻能不停的叮囑二娃要乖。


    漸漸的,二娃被養的胖了起來,學院裏的魂師姐姐更喜歡投餵和揉搓他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那個嚴肅的老師很可怕,訓練很苦,二娃隻能在村口等他們返程時給唐三哥哥遞上一杯水。


    以為這樣的日子能一直下去,突然有一天,柳媽被辭退了,史萊克搬走了。


    二娃呆愣了半晌,發瘋似的往史萊克學院的方向跑。


    可已經遲了,學院裏空無一人,訓練場上的旗子和門口的招牌都沒了。


    二娃失神的站著。


    柳媽不知何時跟了上來,


    「魂師大人照顧了我們一段時間,我們要記著,要感恩。好在我們二娃討人喜歡,時不時給你一些東西,拿去賣了也夠我們生活了。」


    「二娃,你還小,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他們是魂師,我們隻是個普通人,不在一個世界,總會離開的。咱們普通人隻要吃飽穿暖,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了,咱們這輩子應該也見不到他們了。」


    普通人……踏實……見不到……


    二娃的世界天旋地轉,好像謊言的泡沫被戳破。


    他好像錯會別人的憐憫,誤以為自己也成了他們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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