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笑聲出現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穩定下來。


    裴觀星的靈魂忽然停止了消散,顫抖的虛無空間也穩定下來。


    九口玉陽所化那顆光球出現在虛無空間,來到裴觀星麵前。


    他環繞著裴觀星轉了幾圈,語氣之中滿是欣慰:“你的意誌比我想象的還要強的多啊,真的憑借自己把滄南市所有人都吸收了進來。”


    “我還真沒想到你能自己做到這一步,做的不錯!”


    “不過......”九口玉陽話鋒一轉,“以你現在的實力,真的不怕死?”


    裴觀星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怕啊,誰能不怕死呢?但是守夜人......不就是要立於萬萬人前嗎?”


    或許曾經擺爛的裴觀星也沒想到,現在的他,會為了別人,甘願拚上自己的靈魂性命。


    裴觀星定定的看著九口玉陽所化的光球:“我知道你有辦法幫我穩定住虛無空間。”


    九口玉陽一愣,有些震驚的看著裴觀星:“你倒是還挺信任我?”


    “那麽......這次穩定虛無空間的代價,是什麽呢?”裴觀星的語氣飄忽,似是下一秒就要永遠的睡去,“我真的會死嗎?”


    聽到裴觀星的話,九口玉陽笑了起來:“我說過,代價......有人替你承受。”


    “這次,也不例外!”


    九口玉陽閉上了眼睛,似是在迴憶著什麽。


    我這也算是陣亡在萬萬人前了吧?


    可是我也沒有加入守夜人啊......


    但是保護你的安全,就是我的使命,是我誕生以來唯一的意義。


    充當一個工具人?哈哈哈,這麽想來或許有些太貶低自己了吧?


    不過......這十幾年過得也還算不錯。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裴觀星啊。”


    裴觀星疑惑地看了過去,隻見九口玉陽所化的那個光球,正在不斷的變大,不斷的升向高空。


    他還在自顧自的說著:“從我降臨於此後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今天這一戰。”


    “整整十年的時間,往返兩個宇宙數十次,汲取神明的神力,隻為今朝!”


    那個金色的光球,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最終懸掛於虛無空間的天際。


    下一瞬,便綻放出了如太陽般刺目的光輝,與伊克斯遙相唿應。


    似是日月同輝!


    貯存在那如太陽般的光球中的神力,開始向裴觀星、向虛無空間、向所有靈魂傳輸著。


    如同太陽的光芒,平等的照耀著每一位陽光之下的生靈。


    一個小金人從那光球之中脫離,低頭看著裴觀星:“還記得當初我說過的話嗎?”


    “你境界尚弱,我就助你提升實力!”


    “沒有傳說與信仰,我將宣告你救世於危難,助你流芳百世!”


    “之後的路,也會有其他人替我陪著你走下去!”


    “而現在,滄南市所有人的信仰之力,已經足夠了。”


    “我的最後的目的也即將達到!”


    他感受著裴觀星和虛無星神體內逐漸同化的虛無之力:“太棒了,雖然隻是虛無星神的一部分,但你未來的路也已經足夠平坦。”


    然後,他看向了對麵的伊克斯。


    巨大的“黑日”依舊動也不動,完全不理會這個忽然出現的“太陽”。


    “伊克斯啊!虛無星神啊!雖然一切對你毫無意義,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但無數人的信仰將在我死後,代替我,成為裴觀星的精神支柱。”


    “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將與你的‘虛無之力’抗爭!”


    “自此之後——裴觀星將徹底成為虛無的‘令使’!”


    “我的生命,我的記憶,我的情感,我的一切!都將獻給虛無空間!”


    “虛無空間,也將不再是死者沉眠之地,它將成為一個真正的世界!成為屬於裴觀星的神國!”


    虛無星神伊克斯依舊不為所動,似乎完全印證了九口玉陽的話。


    裴觀星震驚的看著那懸掛於天際的“太陽”。


    裴觀星沒有想到九口玉陽會是這次承擔“代價”的人。


    九口玉陽所有的計劃從來沒有透露給任何人,裴觀星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隻知道,他要為了自己,為了虛無空間而死......


    整個虛無空間中迴蕩著九口玉陽的笑聲,振聾發聵!


    “哈哈哈哈哈!我也為【虛無】塑造了一位‘令使’啊!”


    忽然他沉默了一下,語氣變得輕柔緩和:“裴觀星,不必傷心,我了解你的一切,這也是我自願為你而做。”


    “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吧,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九口玉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倒是有件事想讓你幫幫我,幫我養一隻小貓吧,讓它代替我活下去。”


    隨後他嘰裏咕嚕的小聲嫌棄著阿哈:“某位星神,你還不如我呢,我可是直接弄了個虛無‘令使’出來......”


    但話未說完,一張麵具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展示雙眼的空洞向下彎曲,但顯露嘴巴的弧度,卻勾的極大。


    似哭似笑。


    然而就是這張滑稽的麵具,再次穩定住了他的身體狀況。


    摸著這張麵具,九口玉陽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低聲吐槽著:“我都快死了,你才給我‘證明’有什麽用......”


    不過他再次看向裴觀星,他的視線仿佛透過裴觀星的雙眼,看到了外界的紅纓。


    “嗬,倒是登對......”


    他的手掌輕輕拂過那張麵具,隨後笑的更加瘋狂:“歡愉星神!即使是你,也要被我利用一次啦!哈哈哈哈!”


    那笑聲中沒有生命終盡的悲哀、沒有告別世界的遺憾,有的隻是無盡的暢快!


    趙空城傻傻的看著九口玉陽,他能聽出那笑聲中的意思,如同他當初麵對鬼麵王,刺入鬼神引時的決絕。


    那是完成自己畢生目標的歡欣。


    九口玉陽看著逐漸恢複的裴觀星,又看了看自己開始褪色的身體。


    隨後如同蛇女那次,他的身體再次爆炸,化作無數流光。


    以九口玉陽為中心,爆散而出的各色流光,在行進的途中又會分裂為更加細小的光,向著更遠處迸發。


    璀璨絢爛的光芒充斥著整個虛無空間,融入裴觀星體內,融入蒼南市無數人心中。


    隨著那無數流光的湧動,虛無空間中,似乎綻放了一場宇宙星辰般的煙花秀。


    盛大卻又荒蕪。


    原本紫黑色的虛無空間在此刻,亮如白晝!


    原本毫無色彩的空間,開始誕生色彩。


    所有人都被這無與倫比的一幕震驚到張大嘴巴。


    每個人的眼中都倒映著絢爛的流光。


    虛無空間在此之後,將不再僅僅是虛無星神的寄宿之地。


    它將正式更名為——


    虛無世界!


    待光華散去,一切迴歸平靜。


    他們似乎忘記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同。


    無數靈魂,在此時重新獲得了自己的軀體。


    原本隻能四處飄蕩,但現在卻腳踏實地。


    每個人的心中都出現了一道“信仰”。


    其名為——裴觀星。


    是裴觀星在滄南滅亡之際,將他們拯救。


    是裴觀星將他們帶到這處新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是裴觀星所做。


    他們忘記了空中的“太陽”到底是誰所化。


    他們忘記了那場盛大荒蕪的煙花。


    他們隻知道,自己因為裴觀星,而重獲新生。


    但隻有裴觀星和趙空城明白:這是九口玉陽用自己的全部換來的“新生”。


    他自歡笑聲中消散滅亡。


    他們在歡笑聲中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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