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生了副宜笑的眉眼, 可夫人並不愛笑。


    尤其是魔主大人將新夫人領進門後,夫人就更不願意見魔主了。


    手底下的魔將戰戰兢兢的匯報又攻下了修仙界的哪一處山頭時,他們貌美清冷的魔主大人正以手支頤, 坐在主位的寶座上。


    一張俊臉晦暗陰沉著, 不知在想些什麽。


    就在那魔將在令人窒息的強大威壓下,快要撐不住溺了褲子的時候。


    上方的俊美青年終於淡淡望了過來, 啟唇應了聲, 「嗯,知道了。」


    魔域之中誰人不知他們的魔主大人生了張美人皮,骨子裏卻殘暴嗜血、陰晴不定。


    是以沒有被心情不好的魔主捏碎頭蓋骨,那冷汗涔涔的魔將當下就如蒙大赦的退下了。


    空蕩蕩的魔殿中隻剩青年一個人。


    青年一襲玄金色氅衣, 鴉黑長發隻用了一根紅綢隨意的束在耳後,更襯得他膚色極白。


    此刻漂亮的睫羽輕垂,好像在思慮著什麽複雜的難題。


    謝翕確實在想事情。


    不過他想的不是別的, 而是他那來自捉妖世家的妻子——沈瑜。


    一個月前他和沈瑜不歡而散。


    他不明白從前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妻子, 為何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態度大變。


    還眉目發冷著說要同他和離。


    於是親吻, 進入,抵死纏綿。


    榻席間少女的眼淚和呻·吟聲一同破碎, 她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用顫抖的哭腔說,「我恨死你了,謝翕, 我恨死你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無情無欲的俊美青年也白著臉流了幾滴眼淚。


    隨之更為深切的與少女糾纏。


    冰冷漆黑的蛇尾一圈圈纏上少女雪白纖細的足, 青年將蛇血哺入掙紮不已的少女口中。


    語氣輕柔,「再恨,你也是我的妻子。」


    ……


    謝翕向來不在意別人所謂的真心或假意,他隻在意對方有沒有價值,能不能為他所利用。


    這是第一次,他也會因為妻子的那句「恨」而畏懼躲避著,整整一個多月不敢去見她。


    謝翕不是一個愚笨的人。


    隻用了短短數日他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古怪之處,原來——他愛沈瑜。


    他比自己以為的,更愛他的妻子。


    可他的妻子出身於捉妖世家,最厭惡妖類,尤其是厭惡像他這般偽善且滿嘴謊言的妖蛇。


    然而她卻被哄騙著和一個陰冷半妖結了道侶契,有了夫妻之實,恩愛情濃了整整三年。


    恐怕如今醒悟過來之後,再看到他隻覺得噁心。所以才能用那樣毫不留戀的語氣,說要與他和離。


    和離……


    魔殿主位上的青年忽然重重嘔出一口鮮血,而後麵無表情的拭去了唇邊溢出的血線。


    *


    看守新夫人寢殿的魔族小將,正守著門前的一株小花昏昏欲睡。


    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生冷危險的氣息迫近,求生的本jsg能讓他迅速睜開了眼。


    一邊甩出致命一招,一邊朝來人看去。


    待看清了對方那張俊美麵容後,渾身一激靈,竟然哆哆嗦嗦的要腿軟著跪下。


    「魔……魔主大人。」


    被他喚做「魔主」的青年隻是淡淡頷了頷首,口中問著,「近幾日,陸仙子此處可有什麽情況?」


    驚嚇過度的小將臉色煞白、磕磕絆絆搖頭,「沒、沒有,新夫人就是問過幾次,您的行蹤。」


    溫柔嫻靜的新夫人倒是比夫人更加愛笑,對他一個末等魔族也和聲細語的。


    可惜看守她的小將隻是一個末等魔族,怎麽可能隨意過問魔主的行蹤。


    雖然他也不太明白,魔主大人為何迎了新夫人進門,又將她安置在這方偏僻別苑從不過問。


    今日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魔主大人踏足新夫人所在的別苑。


    想到剛剛危險迫近之時的應激反應,魔族小將忍不住冷汗直流。


    就見神色寡淡的青年眉心微擰,語氣冰冷道,「誰同你們說這位是新夫人?」


    他這段時日心緒煩悶不定,竟沒想到底下的人已經將話傳到了這般荒唐的程度。


    當下語氣更加冰冷幾分,「魔域隻有一位夫人。若再讓我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就一根根拔了好事者的舌頭。」


    聽到這話,魔族小將一迭聲的口中答著「是」,本就哆嗦的腿腳差點軟得立不住。


    謝翕揮手命其退下。


    而後垂下漆眸沉吟片刻,終究是提步踏入了殿中。


    臨窗而立的裊娜仙子聞聲轉過頭,見是他,眉眼都更柔婉了許多。


    「謝翕,你來了。」


    這聲極沒有分寸的「謝翕」讓他感到不悅和冒犯,心頭隱隱泛起一些冰冷殺意。


    可是想到對方殘存的那點兒利用價值,又不得不暫時按耐下去。


    於是裝出一副溫和模樣,「陸仙子還記得,那日瀕死之際求我饒你一命時所說的話麽?」


    就見對麵女子臉上的笑意一滯,落寞抿了菱唇,「霜意自然記得。」


    她以為重來一世,隻要自己對身處黑暗的謝翕好一些,他自然會將自己視作心頭至愛、待她如珠如寶。


    誰知到頭來,竟隻是對方將計就計的一場利用。


    他甚至沒有打算在血洗長生門之時留她一條活路。


    是陸霜意自己心中不甘,懷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在滴血的引魂劍下說出了那句試圖求生的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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