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在書上讀到過,有一些特別排外的族群,會處死與外界交流過的族人。


    希子看著眼前這些半獸人的舉動,顯而易見的,他們正要處死這孩子。


    她用一支咒語短暫的掩蓋了自己的氣味,然後把自己藏進祭祀場地外圍的長梗草叢中,心裏翻江倒海。她想要救這孩子,但魔典和父母都反覆交代過,叫她不要隨意對事件發展施加影響。


    魔女與這夥半獸人之間沒有契約,便不敢貿然出手。


    希子蹲在草叢中,一轉念想起在風之城的早市上,自己為酒館老闆和城主的馬車夫施放了減除痛苦的咒語。她不知道這支咒語能不能對半獸人起效,猶豫著是否要冒險做此舉。


    但是……


    希子看到那孩子恐懼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一種強烈地、想要救下他的念頭。


    而就在此時,或許是某種命運般的指引吧,希子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勁。


    ——一切都莫名其妙地停滯了。


    祭祀場裏的半獸人們停止了搬運木柴,坐在一旁觀看的半獸人也沒了聲音,一動不動。樹木不再搖晃,風不再吹。


    很不對勁。


    希子摸了摸背包,輕輕拍打,又輕聲地喊魔典。但是魔典沒有醒來。


    她的腦子轉得很緩慢,但魔杖在她身邊瘋狂地轉著圈,一副急得團團轉的滑稽模樣。


    這一瞬間,希子的行為沒有再經過大腦反覆思量,隻是遵循著本能舉起了魔杖,斜向前方,念了一段咒語。


    半獸人綁的繩結全部散開了。


    原本被綁在木架上的孩子飄飄然懸在空中,然後像一片輕柔的羽毛一般,從空中落了下來。


    「希子,發生了什麽?你叫過我嗎?」魔典忽然開口。


    希子如夢初醒,一下子跳起來,朝遠離半獸人祭祀場地的東方狂奔而去。


    第14章


    希子一邊跑,一邊提著自己的裙擺,免得勾到周圍的樹杈。


    她離祭祀場地越來越遠,灌木重新繁茂起來,鹿皮靴子踩在枯葉上,發出急促的「哢嚓」聲。


    她跑了很長一段距離,覺得心髒快要受不了了,才停下來。


    魔典在背包裏說:「好像沒有追兵。」


    希子迴頭去看,似乎半獸人真的沒有追上來。既沒有看到任何身影,也聽不到動靜。


    「唿——嚇死我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魔典問。


    她努力喘勻了氣,然後拿魔杖當拐杖杵著,緩慢地朝北方挪動。今天招惹了半獸人,必然是不能留在森林裏過夜了,但她不知道自己離森林邊緣還有多遠,隻好盡力多走一段路。


    等總算顧得上說話了,希子才和魔典解釋了發生的一切。


    魔典聽完,一下子炸了:「什麽?!你怎麽能去救一個要被處死的半獸人呢?之前你給他烤肉時我就知道要壞事,現在又救了他,豈不是牽扯更深了?!」


    希子自知理虧,沒敢說話。


    魔典又生了會兒氣,等情緒冷靜些,又語重心長地教訓小魔女:「希子,魔法師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完全超過了自然法則。你一貫以自己的意願去改變事情進程,一開始也許真的是出於好意,但往往事情發展不會真的完全參照你想的來,你能明白嗎?」


    「嗯……」希子慢慢走著,喪氣地耷拉著腦袋,迴應魔典。


    「就好像你覺得給那孩子一塊肉沒什麽,但對他而言,卻是把他推向災難了。」


    「我知道了。」


    魔典看希子沮喪的樣子,還是放軟了語氣,說:「你做的影響外物的事越多,越會產生更多欲望,救了一個人就會想救一群人,施加影響的次數會越來越頻繁,你會失控的。你知道後果,我和你爸爸媽媽都說過很多次了,希子,你也不想成為一個惡巫,對不對?」


    希子碧綠的眼睛蓄滿了水,像一汪微小的水池。她確實有點後悔了,不知道自己對那半獸人小孩子施以援手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她又想到剛才那種情形,仍然覺得十分古怪。


    「可是……剛才我想救他的時候,我覺得……」


    「嗯?」此刻魔典沒有再生氣了,很溫和地引導她接著說下去。


    希子想了想該怎麽去表達。


    「我當時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好像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變得不一樣了。就像是……」


    希子思考了很久。


    最後她說:「就像是時間都停了一樣。」


    魔典沉默片刻,道:「真的麽?」


    「也許是天意?讓我出手救那個半獸人小孩?」


    「不,也許是這片林子有什麽問題。希子,你注意到昨晚的天象了嗎?」


    被這麽一提醒,希子迴想起昨晚的夜空。


    「沒有星星。」


    「對,沒有星星。」


    「也許是被樹冠遮擋著呢?闊葉槐樹的葉子好大……不過我在河邊好像也沒有看到星星。」


    魔典道:「昨晚確實沒有星星,我沒有感覺到星辰灑下的力量。」


    「啊?」


    希子真的很吃驚。星星一般都很博愛的,它們不常挑地方,就算是臭牲口棚,星星也願意把力量灑在上麵。


    魔典道:「也許是這片森林就快要有大的不祥發生了。」


    「會是什麽?我能留下來看看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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