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但她望了一眼盧應馳——他此刻的表情仿佛是根本不認識自己。俞希猜到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說了一半的話便凝固在空氣之中。


    “他跟你說什麽?”魯警官問。


    俞希改口道:“他就是告訴我有那個歹徒的事,叫我要小心提防。”


    “俞希……”盧應馳的表情愈發困窘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呀,什麽歹徒?我幾時跟你說過這些話?”


    “你……要不是你告訴我這些,我怎麽可能知道那個歹徒的事?”俞希氣憤地望著他,然後扭過頭來望著警察。“魯警官,你可以去問我身邊所有的親人和朋友,我絕沒有從他們任何人那裏聽說過關於這個慣犯的事——我最近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學習上,根本沒有關心過這些社會上的事!”


    “你當然不可能從任何人那裏聽說過這種事,因為我們這個市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從衣櫃中跳出來殺人的兇殺案——昨天晚上梁婧之被殺,是第一起這種案件。”魯警官說。


    “什麽,梁婧之被殺了?”盧應馳叫了起來,滿臉的驚惶。魯警官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俞希完全呆住了,過了半晌,她才緩緩地問道:“你說……近段時間……根本沒發生過這種兇殺案?”


    魯警官撇著嘴說:“我剛才說了,不止是‘近段時間’,就是以前也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俞希將臉轉過去麵對盧應馳:“原來你是騙我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盧應馳一臉無辜地說:“俞希,剛才這個警官都說了,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那我又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又怎麽跟你講呢?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學習太用功,腦子……出什麽問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俞希憤怒地說:“就算我的腦筋再不清醒,我還不至於連人都認不準,連話都記不清了!盧應馳,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盧應馳正想申辯,魯警官轉向他問道:“你昨天晚上放學之後有沒有去什麽地方?是直接迴家的嗎?”


    “當然是直接迴家的。我到家之後就一直呆在家裏,哪兒都沒去——我的父母、鄰居全都可以作證。”盧應馳肯定地說。


    “那你呢?”魯警官又問俞希,“我們走了之後你是一直在家裏的嗎?”


    俞希“哼”了一聲,忿忿然地說:“你該不會認為,在你們走了之後,我便到梁婧之家去殺了她吧?”


    魯警官嚴肅地說:“正麵迴答我的問題!”


    俞希不示弱地望著他說:“是的!我一直都呆在家裏,和我的媽媽在一起。晚上也是和她一起睡的——所以我今天早上才會遲到!”


    魯警官盯著俞希和盧應馳看了足足有一分鍾,然後揚了一下嘴,說:“有意思。現在看來,你們兩個人之中必定有一個人在說假話——而且我敢斷言,說假話的那個人肯定和梁婧之的兇殺案有關係!”


    他轉過頭,望著大個子警察:“你怎麽看?”


    大個子警察說:“現在看不出來。最好是把他們兩人都帶到局裏去一趟,分別作一份詳細的筆錄,再仔細詢問一下。”


    “嗯,我也這麽想。”魯警官點頭道,對俞希和盧應馳說,“麻煩你們跟我到公安局去一趟。”


    “不行!”俞希抗議道,“你們不能把我當嫌疑犯一樣抓走!你們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和謀殺梁婧之的案子有關聯?難道就因為在那之前我報了一次警,情況和她的有些類似就要把我當成嫌疑犯嗎!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敢報警!”


    “好個伶牙利齒的姑娘。”大個子警察瞪著俞希說。


    魯警官說:“你不要太敏感了。我叫你到公安局去一趟並不代表是要把你當作嫌疑犯抓起來,隻是讓你做一份筆錄,了解一些情況而已——配合警察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你明白嗎?”


    “可是……我馬上要高考了!”俞希著急地說道,“我經不起這樣耽擱時間了!”


    這時已經下課了。上完課的班主任宋老師和化學科何老師都來到了辦公室,他們聽到俞希帶著哭腔的聲音。俞希是化學科代表,何老師走上前去,對兩位警察說:“警官,孩子說得對。梁婧之被謀殺我們當老師的也非常難過,當然也理解你們需要盡快地破案。但是也不能因此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啊——如果他們跟著你到公安局去作調查的話,耽擱的不僅僅是這一天的時間,還會對他們的心理造成巨大的陰影——也許會嚴重地影響到高考時的發揮,這等於是害了他們呀!”


    魯警官看著迂腐的何老師,搖頭歎息了兩聲,說道:“我希望你們能明白現在的狀況——有一個學生被謀殺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高考固然要緊,但也遠不及一個人的生命重要!而且——”


    魯警官指著俞希和盧應馳說:“他們也不能算是‘孩子’了。他們倆應該都已經滿過十八歲了吧?早就不是未成年人,而是完全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成年人了!”


    班主任宋老師幫著求情道:“警官,你說得當然有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這個時候你當著全班甚至全校的麵把他們帶到公安局去——其他那些同學會怎麽想?他們會把這兩個同學當成罪犯的。當他們倆迴來的時候,就再也不可能能安心學習得下去了——這無疑是害了他們呀。所以你看這樣好嗎——你們先去調查別的人或事。如果之後還是非得要他們兩人去公安局協助調查,再打電話跟他們的家長,讓家長陪同他們到公安局去,行嗎?”


    魯警官和大個子警察對望了一眼,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今天就暫時不讓你們到公安局去。但是,我會去調查你們剛才說的某些事情的真實性的。”


    說完,他用銳利的眼神最後望了俞希和盧應馳一眼,和大個子警察一齊走出辦公室,離開了。


    俞希鬆了口氣,對兩位老師說:“宋老師,何老師,謝謝你們。”


    何老師拍著俞希的肩膀說:“別想這些事了,迴教室上課吧。”


    宋老師神情嚴肅地對俞希和盧應馳說:“你們倆記著,迴教室之後,千萬別跟別的同學說起這件事——現在除了你們兩人之外,還沒有哪個同學知道梁婧之被謀殺的事——如果在班上傳開了的話,會引起大家恐慌的。”


    “嗯,我知道。”俞希應道。盧應馳也跟著點頭,下一節課是化學,俞希和盧應馳跟著何老師一起走到班上。很顯然,全班同學都對他們兩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但何老師沒跟任何人詢問的機會,直接開始上課,讓俞希有一種被解圍的感覺。


    課上了五分鍾之後,趁著何老師轉過背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坐在第四排的孔韋朝俞希丟過來一張小紙條。俞希打開來看,上麵寫著簡短的一句話:發生什麽事了?


    俞希朝前麵望去,孔韋此刻正半側著身子,轉過頭來望著自己,等待著答複。俞希用口型告訴他:放學再說。


    【六】


    孔韋今天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耐克運動服,配以白色的休閑褲和款式新穎的板鞋,整個人散發出無窮的陽光氣息和青春活力,幾乎所到之處都能引起大片女生的讚歎和注目。但他所關心的卻似乎隻有一個人。放學之後,他便立刻找到女友,迫不及待地問道:“俞希,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又遲到,又在辦公室裏呆了這麽久,是誰找你?”


    俞希說:“先找個吃飯的地方坐下來再說吧。”


    由於離家較遠,俞希和孔韋一般中午都不迴家吃飯。今天,他們在校門外一家相對冷清的館子坐了下來。點好菜後,孔韋性急地說:“俞希,快說吧。我剛才下課來找你都不告訴我,現在總不用再吊胃口了吧。”


    俞希焦躁不安地歎著氣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這件事太詭異、太複雜了。”


    孔韋更加好奇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呀?”


    俞希感到為難:“我答應了宋老師……不把這件事講出去的。”


    “那顯然是對一般人而言。”孔韋說,“我跟你是什麽關係?你總不能連我都不說吧?”


    俞希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昨天晚上為什麽沒來上晚自習?”


    “昨天晚上是什麽日子?是歐洲杯的決賽!我當然不能錯過了——所以沒來上晚自習。”


    “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我忘了,俞希。”


    “那你總可以在晚上跟我打個電話或是發個短信什麽的吧?”


    “我看起比賽就什麽都忘了。”孔韋撓了撓頭,然後將話題岔開,“別說這些了,俞希,還是說說你遇到的事吧。”


    “我遇到的事……”俞希搖著頭說,“你根本不可能猜得到我昨天晚上遇到了什麽事——我差點兒沒命了!”


    “什麽!”孔韋驚詫地問,“出什麽事了?”


    俞希猶豫了一下,說:“我告訴你這件事,但你不要跟別人說啊。”


    孔韋急促地點了點頭:“當然,快說吧。”


    於是,俞希將昨天晚上放學後盧應馳找到自己、迴家後發生那起怪事、今天早上警察找自己問話這一係列事情的全過程詳細地講跟孔韋聽了一遍。唯有一件事例外——她怕孔韋心中有刺——沒有將盧應馳向自己告白的事告訴他。


    聽的過程中,孔韋的眼睛越瞪越大。當他聽到梁婧之真的被謀殺之後,差點失聲大叫了出來——俞希趕緊按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聲張。


    俞希把全過程講完之後,他們點的幾樣菜都上齊了。但孔韋驚訝地完全忘了吃飯這迴事,他張大著嘴,不敢相信這些會是事實。


    過了好一會兒,孔韋低聲問:“這麽說,班上現在就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梁婧之沒來上學實際上是因為她已經死了?”


    俞希輕輕點了點頭:“所以叫你千萬別說出去,怕引起大家的恐慌。”


    孔韋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說:“怪,這件事的確太奇怪了。盧應馳怎麽會事先知道要發生兇案的事?而警察問到後,他又為什麽要矢口否認?”


    “那個警察說了一句話——‘說謊的那個人肯定和梁婧之的兇殺案有關係’。知道嗎,孔韋,我也這麽想。”


    孔韋駭然道:“你該不會認為……是盧應馳殺了梁婧之吧?”


    俞希思忖一刻後,說:“這倒應該不會。盧應馳跟警察說他是直接迴家的,之後一直呆在家裏——他說得很肯定,不像是在說假話。況且,如果他要用這種方式謀殺梁婧之,之前為什麽要說跟我聽?這不是擺明了讓別人認為他是嫌疑犯嗎?”


    孔韋感到匪夷所思:“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總應該有個理由吧?”


    俞希說:“這也是最讓我費解的地方——我也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盧應馳後來找過你沒有?”


    “沒有。我和他迴到教室之後,他就望都沒有望過我一眼。”


    孔韋托著下巴說:“盧應馳平時性格內向,做任何事都是循規蹈矩……不像是那種會幹壞事的人呀。”


    俞希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其實越是這種性格不外露的人,有時候做出來的事越是讓人乍舌。”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孔韋說:“你看,會不會是這樣——盧應馳昨晚隻是湊巧跟你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居然真的發生了類似的兇殺案。他怕警察認為自己跟這起兇案有什麽瓜葛,情急之下便不敢承認說過這些話了。”


    “不可能。”俞希肯定地說,“盧應馳剛剛被那個警察叫到辦公室來問話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梁婧之遇害的事,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兇殺案——那他又怎麽會害怕惹上什麽瓜葛呢?”


    “也許……”孔韋猜測著,“他看到一個警察到班上來叫自己出去,便猜到了什麽?”


    “那更不可能。今天那兩個警察都穿著便服——盧應馳怎麽可能知道來叫他的那個大個子是警察?如果不是我現在跟你說,你知道今天到班上來那個人是警察嗎?”


    孔韋歎了口氣:“那我就真是想不明白了。”


    俞希打了個冷噤,說道:“孔韋,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困擾的其實還不是這件事,而是……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我昨天晚上在衣櫃裏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孔韋說:“你不是說……那可能隻是錯覺嗎?”


    “我昨天晚上是這麽認為的!可是,當我今天早上聽到警察說,梁婧之就是被這種方式殺死的之後,我又感到無比地恐懼起來!我開始懷疑我看見的到底是不是幻覺——如果那真的是個兇手呢?我是說,也許兇手不止一個呢?”


    孔韋握住俞希的手,有些難過地說:“我真希望能整天都陪在你身邊,這樣的話也許你就不會這麽害怕了。可惜的是,我們的關係直到現在都還瞞著你的父母——其實俞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都已經滿過十八歲了,是成年人了,交往的話用不著非得像小孩兒一樣躲躲藏藏的吧?”


    俞希麵色窘迫地說:“不行,我的父母都是老觀念,他們不會接受我過早談戀愛的。別說是高中,就算我大學交男朋友他們也未必會同意。況且現在臨近高考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在這節骨眼上還敢交男朋友,非把我生吞活剝了不可。”


    孔韋說:“可是……你不是說你爸爸現在在國外嗎?晚上你就跟你媽媽兩個人在家,要是又遇到這種事怎麽辦?”


    俞希抱著有些發冷的身體說:“應該不會再遇到了吧?那歹徒沒理由老是盯著我下手呀!”


    孔韋歎息道:“唉,我始終有些不大放心。”


    其實,看到男友對自己如此關切,俞希心中油然而起的溫情已經將恐懼驅散一大半了,她反過來安慰孔韋道:“我會盡量小心的,別擔心。”


    孔韋默默地握著俞希的手。兩人麵對一桌的飯菜,第一次體會到盡管肚子空空蕩蕩,但全然沒有半點食欲的感覺。


    【七】


    星期四的下午,俞希來到班上後,發現整個班的人處於一種騷亂狀態,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談論同一件事。當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並聽清大家在議論什麽之後,不禁在心中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僅僅不到兩天的時間,梁婧之被殺的事情就已經盡人皆知了,而且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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