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人多眼雜，白璿便道：「現在不方便告與你，等迴去了再說。」
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再者時刻被人這樣暗中窺視著，白璿也沒有什麽心思再去逛，三人便先迴去了。
離街市越遠，人煙就越稀少，路旁樹影婆娑，竟有幾分晚冬的蕭索。
將近六年時間沒見，再見竟也不覺得生疏，白璿本來就是和沈晏打鬧慣了，感覺就和昨晚剛分開各迴各家，今天又一起出來了一樣，即便是白嵐話少，也還是覺得很自然。
沈晏也是在家裏憋悶久了，他爹一直不許他多出去，就隻是埋頭練功，這次好不容易沈慎之被鳴沙閣裏的事絆住了腳沒辦法去姑蘇，這才派了他出來，算是他這幾年走的最遠的一次，一路上眉飛色舞，話就停不下來。
「我過來找你們的時候路上還碰到了幾件奇事，進朔城之前那幾條路太繞，我迷路去了一個山腳下的小村子，正好看到他們在出葬。」
他說完出葬白璿就想捂耳朵，「這麽晚了，這邊又陰森，留著鬼故事給別人講去，我倆不聽！」
沈晏忙道：「不是鬼故事，雖然是稍微有點嚇人，不過還是人的事。」
白嵐拉了白璿的手，道：「想聽就聽吧，我拉著你，幫你看著前後左右。」她說話時聲音裏眼睛裏都是笑意，沈晏還在一旁幫腔，白璿實在受不了這激將之法，道：「好吧好吧，要講就快點兒講。」
沈晏便接著道：「我騎馬進到村子裏時，就在村口看到有幾口棺材，似乎是新刷了漆的，整整齊齊碼在那裏，可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那棺材沒有合上，露著一條縫隙，我往前走了幾步，看到裏麵似乎是空的，什麽也沒有。正打算仔細看，村子裏忽然有人走了出來，他們看到我也沒說什麽，就那樣抬起棺材走了。
我發現他們所有人的腿都似乎是有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黑暗寂靜的巷子裏，偶爾有幾隻野貓出沒，從腳邊悄默聲地跑了過去，白璿忍不住一直攥緊了白嵐的手，擔心沈晏忽然說出什麽嚇人的事來。
「我本來是想和他們問路，可是過去搭話也沒有人迴應，就隻能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就在村子旁邊的山腳下，有幾個已經挖好的土坑，連墓碑都刻好了，就放在一旁。但是墓碑旁邊還立著許多人腿一樣粗的木棍，我沒看出那是用來幹什麽的。
但他們沒有把棺材直接放進去，而是先將屍體抬了出來，放在了土坑前，我這才發現那幾具屍體都是沒有左腿的，腿骨像被人砍斷了一樣。還有幾個人的胳膊沒有了，露著光禿禿的一截……」
沈晏越說聲音壓得越低沉，白璿忍不住扯了他一把，道：「還有啊？」
沈晏笑得很無辜：「沒有了，我看到這個我就騎馬跑了，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就跑到了朔城城門口。」
白璿斜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多有本事，原來也這樣慫。」
沈晏爭辯道：「誰都跟你們兩個瘋丫頭一樣，我整天在閣裏讀書練武，正派得很，上哪兒去見這種詭異的事。」
眼看著見麵又要吵，白嵐拍了拍白璿的手背，道：「好啦，就要到家了。」
白璿這才悻悻地放過沈晏。
她們迴去的時候白璿看到秦良正在院子裏坐著，這樣的大冷天，白璿跑過去問他：「師父，你怎麽不睡覺，在這兒坐著？不冷麽？」
秦良手裏拿著兒臂長的一截楊木，身旁石桌上還放著一把刀柄鑲了玉的精緻小刀，笑道：「還好，方才沒覺得冷，現在你一說倒是有些冷了。你們怎麽這麽早就迴來？我還當要到後半夜呢。」
白璿道：「本來是打算後半夜的，可是路上出了點事，就先迴來了。我爹他睡了嗎？」
屋裏的燈還亮著，大概是沒有，秦良沒說話，指了指屋子，讓白璿去了。
白溫景正在運功，左樓在一旁守著，白璿進去時便被左樓拉住了，讓她先小聲，她便尋了把椅子坐下等。
白璿鮮少見到白溫景在這樣深夜的時候練功，又見他額頭上都是汗，嘴唇竟有些發青，心裏不免擔憂，等白溫景終於結束之後，才跑到床邊問道：「爹爹，你怎麽了？」
白溫景接過左樓遞來的手巾，摸了摸白璿的頭，道：「爹爹無礙，隻是最近太累了。你們路上遇到沈晏了麽？」
白璿點點頭，和白溫景告狀：「遇到了，他還故意躲著嚇我們，還好我們反應快。」
白溫景笑了笑，神情有些疲憊，道：「遇到了就好，你沈叔父讓他來和我們一起去姑蘇，路上你們三個結伴走，也好有個照應。爹爹今天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白璿本來還想和他說覺得被跟蹤的事，但現在隻能讓白溫景先休息，她便出去了。
白璿走後白溫景才鬆了一口氣，往後靠到了床頭上，他掀起衣袖看自己的手心和胳膊，一片青黑的痕跡，已經是擋也快擋不住了。
第45章
一路旱路水路走了近一個月, 直到三月中旬，才到了姑蘇。
早春時節, 江南漸漸有了草長鶯飛的樣子, 一路而來，風吹在身上都是帶著春日和煦的暖意，白璿早已把披風解了, 穿幾件外衫縱馬踏在小路上, 路兩旁都是初生的帶著露水的花草。
白嵐和白璿都算是在北疆野大的女孩，性情裏帶著幾分天生的颯爽, 沈晏騎在馬上裝模作樣地笑道：「我說你們瘋, 你們還不信，哪兒像江南的姑娘，都是溫溫柔柔。」
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再者時刻被人這樣暗中窺視著，白璿也沒有什麽心思再去逛，三人便先迴去了。
離街市越遠，人煙就越稀少，路旁樹影婆娑，竟有幾分晚冬的蕭索。
將近六年時間沒見，再見竟也不覺得生疏，白璿本來就是和沈晏打鬧慣了，感覺就和昨晚剛分開各迴各家，今天又一起出來了一樣，即便是白嵐話少，也還是覺得很自然。
沈晏也是在家裏憋悶久了，他爹一直不許他多出去，就隻是埋頭練功，這次好不容易沈慎之被鳴沙閣裏的事絆住了腳沒辦法去姑蘇，這才派了他出來，算是他這幾年走的最遠的一次，一路上眉飛色舞，話就停不下來。
「我過來找你們的時候路上還碰到了幾件奇事，進朔城之前那幾條路太繞，我迷路去了一個山腳下的小村子，正好看到他們在出葬。」
他說完出葬白璿就想捂耳朵，「這麽晚了，這邊又陰森，留著鬼故事給別人講去，我倆不聽！」
沈晏忙道：「不是鬼故事，雖然是稍微有點嚇人，不過還是人的事。」
白嵐拉了白璿的手，道：「想聽就聽吧，我拉著你，幫你看著前後左右。」她說話時聲音裏眼睛裏都是笑意，沈晏還在一旁幫腔，白璿實在受不了這激將之法，道：「好吧好吧，要講就快點兒講。」
沈晏便接著道：「我騎馬進到村子裏時，就在村口看到有幾口棺材，似乎是新刷了漆的，整整齊齊碼在那裏，可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那棺材沒有合上，露著一條縫隙，我往前走了幾步，看到裏麵似乎是空的，什麽也沒有。正打算仔細看，村子裏忽然有人走了出來，他們看到我也沒說什麽，就那樣抬起棺材走了。
我發現他們所有人的腿都似乎是有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黑暗寂靜的巷子裏，偶爾有幾隻野貓出沒，從腳邊悄默聲地跑了過去，白璿忍不住一直攥緊了白嵐的手，擔心沈晏忽然說出什麽嚇人的事來。
「我本來是想和他們問路，可是過去搭話也沒有人迴應，就隻能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就在村子旁邊的山腳下，有幾個已經挖好的土坑，連墓碑都刻好了，就放在一旁。但是墓碑旁邊還立著許多人腿一樣粗的木棍，我沒看出那是用來幹什麽的。
但他們沒有把棺材直接放進去，而是先將屍體抬了出來，放在了土坑前，我這才發現那幾具屍體都是沒有左腿的，腿骨像被人砍斷了一樣。還有幾個人的胳膊沒有了，露著光禿禿的一截……」
沈晏越說聲音壓得越低沉，白璿忍不住扯了他一把，道：「還有啊？」
沈晏笑得很無辜：「沒有了，我看到這個我就騎馬跑了，後來不知道怎麽迴事就跑到了朔城城門口。」
白璿斜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多有本事，原來也這樣慫。」
沈晏爭辯道：「誰都跟你們兩個瘋丫頭一樣，我整天在閣裏讀書練武，正派得很，上哪兒去見這種詭異的事。」
眼看著見麵又要吵，白嵐拍了拍白璿的手背，道：「好啦，就要到家了。」
白璿這才悻悻地放過沈晏。
她們迴去的時候白璿看到秦良正在院子裏坐著，這樣的大冷天，白璿跑過去問他：「師父，你怎麽不睡覺，在這兒坐著？不冷麽？」
秦良手裏拿著兒臂長的一截楊木，身旁石桌上還放著一把刀柄鑲了玉的精緻小刀，笑道：「還好，方才沒覺得冷，現在你一說倒是有些冷了。你們怎麽這麽早就迴來？我還當要到後半夜呢。」
白璿道：「本來是打算後半夜的，可是路上出了點事，就先迴來了。我爹他睡了嗎？」
屋裏的燈還亮著，大概是沒有，秦良沒說話，指了指屋子，讓白璿去了。
白溫景正在運功，左樓在一旁守著，白璿進去時便被左樓拉住了，讓她先小聲，她便尋了把椅子坐下等。
白璿鮮少見到白溫景在這樣深夜的時候練功，又見他額頭上都是汗，嘴唇竟有些發青，心裏不免擔憂，等白溫景終於結束之後，才跑到床邊問道：「爹爹，你怎麽了？」
白溫景接過左樓遞來的手巾，摸了摸白璿的頭，道：「爹爹無礙，隻是最近太累了。你們路上遇到沈晏了麽？」
白璿點點頭，和白溫景告狀：「遇到了，他還故意躲著嚇我們，還好我們反應快。」
白溫景笑了笑，神情有些疲憊，道：「遇到了就好，你沈叔父讓他來和我們一起去姑蘇，路上你們三個結伴走，也好有個照應。爹爹今天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白璿本來還想和他說覺得被跟蹤的事，但現在隻能讓白溫景先休息，她便出去了。
白璿走後白溫景才鬆了一口氣，往後靠到了床頭上，他掀起衣袖看自己的手心和胳膊，一片青黑的痕跡，已經是擋也快擋不住了。
第45章
一路旱路水路走了近一個月, 直到三月中旬，才到了姑蘇。
早春時節, 江南漸漸有了草長鶯飛的樣子, 一路而來，風吹在身上都是帶著春日和煦的暖意，白璿早已把披風解了, 穿幾件外衫縱馬踏在小路上, 路兩旁都是初生的帶著露水的花草。
白嵐和白璿都算是在北疆野大的女孩，性情裏帶著幾分天生的颯爽, 沈晏騎在馬上裝模作樣地笑道：「我說你們瘋, 你們還不信，哪兒像江南的姑娘，都是溫溫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