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望潮垂下眼眸,輕輕地道:「不用謝。」


    雨仍很大,她撐著傘,帶憐冬往前走,兩個人,一把傘,從背影看來,是那麽的和諧。寧霧遠遠綴著,既想把看起來已經被商望潮迷住的憐冬拉迴來,又不太忍心打破她們之間的那種氣氛。


    唉,這可怎麽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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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大家。


    第30章 互誇


    走過硬石磚鋪就的行道,走過雨水四濺的馬路,一條道接一條路,不知不覺間,小半個小時過去了,薑憐冬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一隻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袖口,另一隻手則悄悄地捏住了商望潮的衣角,她做的很隱蔽,而商望潮始終一臉平靜,這令憐冬小小地竊喜著,殊不知自己的小動作全落在了女人眼角的餘光裏。


    餘光裏都是她。


    商望潮生的高,憐冬偏又嬌小,個子隻到商望潮肩膀靠下,女人撐起的傘就像是一張可靠的帷幕,將她整個人都遮住,是一丁點兒的雨絲都沒再落到她身上了,而女人另一側的肩膀,已有了深深的雨跡。


    她們走過好多個路口,然而憐冬一直沒有說「我到了」,而商望潮也一直沒有問。一個人不知道並且以為對方也不知道,一個人知道卻假裝不知道。


    天邊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沒一會兒,「轟隆隆」的,頭頂響起炸雷,雨下得愈發大了,傘麵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一陣狂風忽然吹來,是調皮的風精靈們來湊熱鬧了,雨便變成斜吹,不講道理地躲開雨傘,直直撲向兩人。


    商望潮皺了皺眉,風精靈們感知到她的威壓,咋咋唿唿地飛走了,然而,憐冬還是再度被澆濕了。


    「阿嚏、啊、阿嚏......」


    憐冬受不了這陣狂風,被吹得打起了噴嚏,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商望潮耳聽這嬌氣的幾聲,忽然頓住了腳步。


    憐冬惘然地看向她,聽到女人說:「去避避雨吧。」


    兩人隨即走到路邊商店的屋簷下,從簷下滴落的水珠似簾子一般隔起屋簷下和雨中的世界,商望潮收了傘,遞給身旁不斷打噴嚏的少女一張手帕。


    絹絲製成的手帕,柔軟而輕薄,其上有一株繡得精細的海棠花,花上滿是屬於商望潮的迷人香氣。


    薑憐冬都將那手帕湊到鼻子下了,忽然又拿走,捨不得擦了,隻望著商望潮說了聲「謝謝」,這聲道謝卻令女人眉頭皺起,下頜線也硬挺起來,似是不快。


    商望潮幾乎從不表現出大喜大悲,這已經是她不開心的樣子了,但憐冬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開心。


    「你怎麽了呀?」


    變迴人了,交流便不像從前那般不方便,憐冬是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見狀就問出了口,哪知道女人卻並不迴答她,隻是皺眉看著她,又皺著眉頭把手帕拿走。


    憐冬忽然有點難過,但下一秒,她鼻子一軟,是女人拿手帕擦在了她的鼻子下,憐冬一愣,下意識地擤了擤鼻涕,商望潮眉頭仍然皺著,但仔細地把她擦幹淨了,那樣子簡直像是在擦拭一件名貴的瓷器,憐冬就知道她的潔癖又犯了,果然,把她擦得幹幹淨淨以後,商望潮就把手帕扔了。


    嗚。


    憐冬看著垃圾桶,心中哀嘆。不要的話,給她呀,洗洗還能用呢。誰家手帕是用一次丟一次的呀?那朵花繡的那麽好,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說不要就不要了。


    憐冬還不知道這是商望潮自己繡的,要是知道的話,怕是會更捨不得。


    兩人在簷角下站了一陣子,商望潮接連折了好幾條手帕,憐冬才好些,隻是身上還濕濕的,她努力裝作沒什麽的樣子,但其實已經忍不住地發起冷顫,這時她卻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意,是她還是小貓時時常會有的,暖意傳遍周身,身上泛起白氣,一會兒過後,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幹燥的,完全沒了濕意。


    她怔怔看向身旁那高挑的女人,女人安靜地站在一側,離她一拳遠,雙手垂在身側,好像什麽也沒做過,但其實,什麽都照顧到了。


    憐冬鼻子忽然有點發酸,她指指自己的衣服:「是你幫我弄幹的吧?」


    商望潮:「簡單的小事情。」


    憐冬卻並不覺得這很簡單,至少她做不到,世界上也少有人能這般輕描淡寫地做好,而她現在,對商望潮來說,隻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這樣一想,憐冬心裏更酸了,她抽抽鼻子:「你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嗎?」


    對自己隨手在店裏撈走的小貓咪是這樣,對一個厚臉皮湊上來蹭傘的路人是這樣。


    商望潮終於轉過了腦袋,那雙綠意深深的眼眸凝望著憐冬,帶著憐冬看不懂的情緒,她輕輕說了句:「不是的。」


    憐冬扛不住女人的凝視,低下頭去,隻給女人看她黑黑的發旋兒:「才怪。」


    商望潮的眼中,便露出些許無奈。


    雨還在下,好在,雨還在下。憐冬想,也許她和商望潮,也就隻有這次躲雨的緣分了,自然要好好把握的,還好,她追了出來,至少讓商望潮看了看她人時的樣子。憐冬這樣想著,安心地站在那裏躲雨,看商望潮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其實她覺得商望潮不整理都很好看了,當然,理一理,更好看。


    咳,如果女人不是理完自己,就幽幽地望著她,尤其是望著她亂糟糟的頭發和不合身的衣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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