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秀失蹤了。


    老村長在聽了麗麗媽報告的情況後,又聽到了這個可怕的消息,他愣了愣,撒腿就往河邊學校的小屋跑去。


    昨天,麗麗媽一大早就找到村長,說她晚上睡不著,出去散步時看見瘋老太太從老宅門口出來了,可那隻一貫兇惡的大狼狗卻一聲不吭!


    當時他還心不在焉地諷刺了一句:“那有啥奇怪的?說明邱老太太成精了唄!來無蹤去無影,連狗都看不見她……”可是緊接著他就想起了老太太的丈夫邱長工的死和老宅子的關係,心裏不由得畫了個問號。


    他雖然弄不清楚邱老太太究竟關心老宅裏的什麽,但總覺得兇多吉少。果然不出所料,蘇老師不告而別本來就叫人心裏犯疑,新來的初老師又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呢?


    “老天爺啊,可千萬別再出事兒啦!我快要頂不住了……”村長心裏祈禱著,一路飛奔,跑到小河冰麵上還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顧不上疼痛,也顧不上拍拍身上的雪,三步兩步地衝進了小屋。裏麵的東西都在,什麽也不缺,看上去就像初秀剛剛出去倒盆髒水,轉眼就會迴來似的。


    他又扭頭往學校跑。


    孩子們坐在教室裏,一個個低垂著腦袋,拉長著苦苦的小臉兒,是深深地受到了傷害的樣子。他們對自己的新老師又是一聲沒吭就不見了,感情上實在無法接受。


    “初老師要是有事兒迴了城,她肯定會告訴我們的,她不會扔下我們不管……”小石頭兒對老師非常有信心,他梗著小脖子站起來對老村長喊了一嗓子,好像把老師弄丟了的人,就是他眼前的老村長。


    “初老師什麽時候不見的?”


    “昨天晚上……”


    “不,是今天早晨……”


    “到底是什麽時候?石頭兒,你說!”村長急了。


    “早晨上課時間過了,初老師沒來,我就去叫她,到了她住的地方一看,銀枝自個兒在屋裏哭呢!她說初老師昨晚沒迴來睡覺。”


    “銀枝!你說吧,怎麽迴事兒?”


    “我半夜要撒尿……”銀枝說到這兒,害羞地看了看周圍,有幾個同學在竅笑,不禁有些難為情,“我想叫初老師開燈,可是叫她她不理,我一摸,她的被褥不見了……早晨起來我一穿鞋,裏頭又濕又涼,才知道初老師根本沒迴來睡覺,因為她每天晚上都把我的鞋墊兒晾在炕頭上的……”


    “快報告派出所吧!我真害怕呀……”一個女學生說著,不由得哭了,幾個女學生也都跟著咧開嘴哭起來,教室裏頓時亂成了一團。


    “我到派出所去報案,小石頭兒,你帶著銀枝和大夥兒趕快迴家吧,在家裏老老實實呆著,天一黑哪兒也別去!等著找到初老師了再來上學,聽到了嗎?”


    孩子們一窩蜂地湧出門去,老村長愣了一會兒,他從窗口一眼看到的是對麵老宅的黑色大門,不由得心一動:


    要論初老師的人品,她絕對做不出這種沒頭沒腦的怪事兒來……而在這個小村莊裏,能藏得下人的地方,就是這個老宅子!


    他想起了麗麗媽的話,又想起那個神神秘秘的白臉醫生。他一個人住著一所大院子,大門天天關得死死的,還養著一條兇惡的大狼狗,完全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架式!


    那老宅院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村長迴頭往村裏走去,他要叫上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到老宅去看個究竟……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盜墓賊陳大個子和疤臉兒慢慢清醒了,手電筒的光亮已漸漸暗淡下去。


    “快起來!電池快要用完了!混蛋!”


    陳大個子從地上爬起來,擦了一把糊在眼睛上的血,伸手去拉疤臉兒。


    “都是你的錯……你不該動那口棺材……”疤臉兒嘴裏發出喃喃的低語。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錯!現在該怎麽辦?”陳大個子沮喪地吼了一聲。


    “我他媽的不知道……”疤臉兒賴在地上不起來。


    “你知道!你不是盜墓老手嗎?你不是自吹是考古專家嗎?嗯?你快點兒給我起來!聽見了嗎你這個混蛋?”陳大個子抓住疤臉兒的衣領瘋狂地搖動著。


    疤臉似乎被搖得清醒了,他掙紮起來,開始搖搖晃晃地朝一個洞口走去,陳大個子立刻緊隨其後。


    他們消失在那條通道裏。


    很快,兩個盜墓賊就精疲力竭地發現,他們就像在熱帶叢林裏走迷了路,從那個通道又轉迴到了剛才出發的地方。


    他們欲哭無淚,呆呆地坐在地上,手電光變得昏黃發紅,就像兩人心中本能的求生希望,正在漸漸暗淡下去,很快就要變成一片漆黑。


    “混蛋!快關掉手電!快……留一點兒電關鍵時刻再用!”疤臉兒氣急敗壞地吼道。


    手電應聲關閉了,四周陷入一團黑暗。


    時間慢慢過去,兩個盜墓賊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在這種濃重得密不透風的黑暗中,意誌再堅強的人,精神都會失常的。他們在地上不停地爬著,直到他們的手摸索到了一堵牆壁。


    陳大個子這時癱在地上,絕望地砸著牆壁,發出悲哀的嚎叫:


    “我可不想死!我可不想死啊!”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砰砰”的迴應聲,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立即噤若寒蟬地呆住了……


    過了一會兒,巨大的石壁突然向一邊挪動,一股更加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石壁打開之處,現出一間又大又寬的墓室,兩個黑黝黝的人影叉著雙腿一動不動地立在入口處,看不清他們的臉和裝束。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站在另一間墓室裏的初秀和明哲。


    此刻,在一柱微弱的手電光線的映照下,初秀也看到了麵前的兩個怪物,他們那沾滿了灰塵的頭發和衣衫,就像從土裏鑽出來的僵屍,失魂落魄的臉上閃著熒光的眼睛,正兇狠而驚慌地盯著初秀和明哲,那神情,就像看到了兩個青麵獠牙的厲鬼。


    四個人都被對方嚇呆了,他們幾乎在同一瞬間發出一片驚叫:“啊——!”


    “見鬼啦……”陳大個子一聲哀嚎,就往一邊滾去,疤臉兒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木雕泥塑一般。


    如果不是為了尋找趙小柱,也許醫生不會那麽快就把她囚禁起來。


    那一天,不顧一切地闖進地窖的蘇婉,失足跌進了一個深深的陷阱似的地方,等她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黑暗的地底下了。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緊接著,她的頭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那樣,意識突然模糊成一片。


    醒來時,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到這裏來的,為什麽被扔在這空無一人的地下室裏?


    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趙小柱在哪兒?那個失蹤的學生,剛才自己還看到了他!


    想著,蘇婉立即用雙手撐著地麵朝前爬去。


    她先是摸到了男孩兒的一隻光腳,“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蘇婉失魂落魄地喃喃著,把那隻冰涼的小腳丫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


    失去了爸爸的小柱子最喜歡小動物了。他是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兒,像小姑娘一樣文靜又羞怯,有一顆善良的心。他在家裏養了許多小動物,整天為它們牽腸掛肚。蘇婉破例允許他,寫完作業後就可以迴家照顧那隻生病的小狗。


    下午放學後,那隻小狗走丟了。小柱子急得哭天抹淚,四處去尋找,蘇婉也發動了同學們幫助他尋找。


    天黑以後,同學們找不到小狗,就四散迴家了。隻有小柱子還沒迴來,蘇婉不放心,又一個人到處去找小柱子。


    當蘇婉跑到老宅子後院牆的豁口處時,老宅裏已經亮起了燈光。她赫然看見一直在趙小柱脖子上掛著的那把用紅色毛線串著的鑰匙,掛在一根樹枝上,正在風中搖蕩。一定是小柱子跳進去的時候被掛掉的!蘇婉摘下鑰匙,連忙從豁口跳了進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大大的院子籠罩在一片空曠寂靜當中,蘇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站在那兒左右看著,不見小柱子的影子。


    蘇婉猶豫著,慢慢朝前麵走去。


    整個後院兒一片荒蕪,地上滿是幹枯的雜草。


    在房子左側的地上有一個方形的凸起,那是東北農村家家必備、儲藏冬菜用的地窖。蘇婉發現菜窖的蓋子掀開在一邊,露出個黑咕隆咚的入口。蘇婉探頭朝下麵看了看。


    “趙小柱?趙小柱?”蘇婉試著喊了兩聲,裏麵沒有什麽動靜。正想走開時,卻隱約聽見地下傳來一陣可疑的聲音,蘇婉猶豫地停住了腳步。


    “趙小柱?你在下麵嗎?”


    這迴蘇婉聽見裏麵隱約傳出了孩子的哭聲。


    “趙小柱!”蘇婉顧不上多想,連忙蹲下身子,把腿伸下入口試探了一下,她的腳碰到了一把梯子,立即順著梯子下了地窖。


    地窖很大,什麽也看不見。蘇婉伸手觸到了一個碩大的瓦缸。她摸索著朝前走,沒想到在一排大缸之間的角落裏又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


    蘇婉的心被趙小柱隱約的哭聲牽扯著,磕磕碰碰、不顧一切地鑽進了洞口。一股陰森森、涼冰冰的氣流從洞裏湧出,吹得蘇婉搖晃了一下,渾身發緊。


    蘇婉摸索著,循著孩子的哭聲一路走去,又到了一個洞口。下麵是一截灰色的台階,不知通向哪裏。蘇婉感到不遠處有光亮,她猶豫了一下,慢慢走下了洞口。突然一腳踩空……


    蘇婉順著石階摔了下去,一直滾到了深深的地下。等她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另外一個世界了。


    孩子的哭聲已經消失。她又迷惑又害怕地扶著黑漆漆的洞壁,試探著叫道:“趙小柱?你在裏麵嗎?”


    蘇婉的聲音在地道裏空空地迴蕩著,她停住腳步不敢再朝前走了。前麵出現一條長長的通道。


    蘇婉仔細地看著前方,她定了定神,又繼續朝前走。


    麵前突然出現一座高高的石門,裏麵的牆壁上有一些斑駁的顏色,是奇異的線條組成的圖畫。在隱隱透出的光線裏,蘇婉看到畫上有騎在馬上拉弓射箭的小人兒,還有站在地下,麵色嚴峻,正在拔劍的武士。


    “這是什麽?”蘇婉一時不知自己到了什麽地方,她張皇失措地往前走著。這時,隻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出現在蘇婉眼前的是一間空曠的石室。


    蘇婉看到醫生一隻手舉著礦工用的氣燈,正低頭專注地看著什麽,醫生的另一隻手拉著一條鐵鏈,鐵鏈那頭是那隻小牛一樣大的狼狗,那狼狗正一個跳躍撲在地上,左右擺頭撕扯著什麽。接著,它又把嘴裏的東西叼起來,好像叼著一個破爛的布娃娃,在地上“噗噗”地摔打著。


    “趙小柱……”


    蘇婉的兩條腿頓時沉重得像釘在了地上,一動不能動。


    “好了法老!”


    醫生的一聲大喝驚醒了蘇婉,她不由自主轉身就朝迴跑,她一路跌倒又拚命爬起來,終於鑽出了地窖口。


    蘇婉剛跑到小河,就像一張輕飄飄的紙片兒,昏倒在冰麵上。


    “小柱!趙小柱!”一聲一聲唿喚傳到了蘇婉的耳朵裏,村裏的狗也在此伏彼起的叫著,把蘇婉從昏迷中喚醒了。


    蘇婉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小屋的炕上。


    “蘇老師!”


    一群孩子站在地下看著蘇婉。


    “老師,您怎麽啦?”


    “我……”蘇婉茫然地看著他們。


    “您暈倒了?”


    蘇婉愣愣地看著他們。


    “趙小柱還沒迴來,我們正幫他媽媽到處找他呢。”


    蘇婉隻是呆呆地看著孩子們一閉一合的嘴,好像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我看老師是生病了,我們接著去找吧,讓老師休息。”孩子們小聲商量著,一步一迴頭地出了門。


    “等等……”蘇婉的聲音嘶啞得自己都聽不到,她急得掙紮起身,卻一陣眩暈倒在了地下。


    蘇婉醒過來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躺在醫生的房子裏。醫生正背對著自己,站在桌前擺弄著什麽,他聽見聲音,猛地轉過身來。


    蘇婉想起在老宅地下看到的一墓,突然想爬起身逃走,但她的身體軟得像一根麵條,四肢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她想叫,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她眼睜睜地看著醫生手裏舉著一隻注射針管朝自己走了過來,那銀色的針頭陰險地閃爍了一下。


    “我怎麽會在這兒?……”蘇婉終於困難地說出一句話來。


    “安靜,噓……”


    醫生觀察著蘇婉的神情,豎起一隻包著白色藥布的手指,用製止的目光看著她。


    “你病了,一直昏迷不醒,我再給你打一針,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病了?”蘇婉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


    醫生眼睛盯著蘇婉,慢慢朝她伸過手來。蘇婉眼瞅著他把手中的針頭刺入了自己的手臂,緩緩推動著針管裏的藥。


    被注入的液體就像一條冰涼的小毒蛇,迅速沿著血管遊竄到了大腦,蘇婉隻覺得兩耳“轟”的一聲,眼前金星四射,接著一片漆黑,頃刻間便癱軟下來。


    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四肢似乎都不存在了,隻有大腦陷入一種類似於睡眠前的朦朧狀態。意識就像天上的雲彩,拚命想抓也抓不住,它一絲絲挪移,飄遠,不見了……


    蘇婉在夢裏看見了大片綠色的森林,她從來沒看到過那麽鮮亮、那麽美的綠色。還有蔚藍如洗的天空,一朵朵棉花一樣柔軟幹淨的白雲。蘇婉覺得自己正在天上飛,從無際的森林上空掠過。


    蘇婉又一次醒來時,已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她隻覺得嘴裏酸酸的,牙齒不由自主地緊緊咬合在一起,咬得下頜骨都麻木了。


    四周靜悄悄的,醫生不在房間裏。


    她慢慢從炕上坐了起來,四肢無力地下了地,穿上鞋子,又慢慢站了起來。


    蘇婉夢遊般走出了房子,來到大院子裏。


    冬天冷冷的陽光照得蘇婉頭暈眼花,她打了個寒戰,把手擋在眼睛上,放眼望去。她奇怪地發現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


    門口的大狼狗看到了蘇婉,從地上騰地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像在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蘇婉看到大狼狗,腦海裏似乎閃過一個畫麵。她疑惑地想著,朝前走了兩步。那狼狗立刻眼露兇光,嘴裏發出“嗚嗚”的恐嚇。


    蘇婉停了腳,她看著身邊兇惡地團團亂轉的大狼狗,眼前突然一陣發黑,軟綿綿地倒在了院子裏。


    蘇婉被醫生放在炕上時醒了過來。


    她恐懼地看著醫生那不動聲色的眼睛,拚命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


    “你害了那個孩子!”


    醫生不迴答,隻是看著蘇婉,神情古怪地扯了扯嘴角。


    “你為什麽要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誰讓他闖到墓室裏來的?他知道了一個孩子不該知道的事情……”醫生咬緊了牙根,牙疼般地哼哼道。


    蘇婉恐懼地從炕上掙紮起來,她想立即逃開,被醫生一下按住了:


    “你的病還沒好,你一定是產生幻覺了。這些天你一直是這樣,吃完東西就睡覺,已經過去幾個星期了。”


    “什麽?”蘇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醫生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吃普通的食物了,你要保持身體的清潔,唯有清潔的身體才能不朽,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永遠在一起。來,我來幫你。”


    醫生眼睛盯著蘇婉,端過一隻杯子湊到她的嘴邊。


    蘇婉看到杯子裏是一種淡紫色的液體,散發出強烈的、令人窒息的氣味。


    “這……是什麽?”蘇婉躲開杯子,恐懼地問。


    “喝吧,它會讓你的身體清潔,再沒有痛苦。”他若無其事地迴答,接著猛地把液體灌進了蘇婉的嘴裏。


    蘇婉一下子咽下一大口,剛到肚裏就“哇”地一聲噴射出來,她的胃裏好像已經容納不了任何東西。


    “是你害了那個孩子!你這個惡魔……”她拚命地尖叫道。


    “沒有人會聽到你的叫聲。還是安靜下來吧。看來我隻好繼續給你打針了。”醫生冷冷地、不動聲色地說。


    “不,我不要打針!你究竟想幹什麽?”極度的恐懼使得蘇婉快要發瘋了。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蘇婉剛看到閃著銀光的針頭,就又昏厥過去。


    經過這一番折騰,初秀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脆弱到一觸即斷的地步了。


    突然見到那兩個鬼怪一樣的家夥,她隻有一個感覺: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明哲也嚇呆了,她聽不到他的唿吸,他們都在屏著唿吸與那兩個意外出現的怪物麵對麵地對峙著。


    這時,門裏的兩個怪物中的一個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頭發出崩潰的哀鳴,另外一個人也緊接著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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