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都沒有說出,拉寇爾就伸出了纖長的玉指輕輕在露莉雅的唇上一點,製止了她的發言。


    微涼細膩的觸感從唇上傳來,拉寇爾隻輕輕一點就拿開了手,觸感卻刻印進了露莉雅的腦中,叫她難以完掉。


    細膩如瓷的,微涼的,讓心頭鹿撞的。


    拉寇爾右手拿起刀柄嵌有青金石的純金餐刀,左手握著德克銀打造的銀叉慢條斯理地切分著餐盤中的魚肉。


    哪怕是進餐的動作,落在露莉雅的眼中也美得讓人不忍打擾,隻想將自身存在縮到最小在一邊旁觀。


    吃過頭盤的前菜,拉寇爾放下刀叉出聲道:「來了皇城走入龍宮這麽久,想必你也大概發現了邊境與皇城的不同。把其他人告訴你的全部丟掉,隻留下你自己所見的,好好想一想是什麽造成了這些差異?」


    拉寇爾抬起手,用食指輕輕敲擊了倆下露莉雅的前額:「用自己的腦袋去想,拋開其他人強加的思想。」


    「你是我的貼身巫女,總有一天你會幫我處理政務,我會安排你去做各種事情,在無法及時聯絡我的時候,你應該自己做出真實的不受影響的決斷。」


    跟隨著拉寇爾的引導,露莉雅的思緒活躍,很容易就能想到,有人刻意地將拉寇爾的名諱隱去,才導致了飯前祈禱的差別。


    除了飯前祈禱之外被隱去的東西還有多少呢?


    隱去這些的目的是什麽呢?


    邊境的教廷出了問題。隻要與皇城的教廷相比,很容易就能夠找出得出這個結論。


    露莉雅不由得因為這些顯而易見的推論感到驚詫,她看向拉寇爾,對方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露莉雅感覺自己的心情很亂,很複雜。


    指引前路的信標在剛剛的驚濤駭浪中迷失了,讓她心中生出幾分迷茫。


    「謝拉寇爾猊下教誨,從今以後我會按照您所說的去好好思考問題。」


    紫衣的巫女再次走入殿內,將前菜的盤子收走,端上正菜。


    露莉雅的腦袋裏還在思考著剛剛拉寇爾所說的話題,心不在焉的吃著盤中的東西,還沒能透徹地想出結果,拉寇爾就放下了刀叉。


    出聲道:「我從沒有去過瀚洲,更沒有到過邊境,在你之前還從沒有平民走到我的身邊。我對邊境,平民都知之甚少,所以我想聽聽看你的意見。」


    露莉雅立刻誠懇道:「隻要我所知曉的,一定全都告訴您。」


    「平民的生活是怎樣的?」


    不同職業的平民,每日的生活也有著不同,拉寇爾靜默地聽著露莉雅講述,和她在奏疏和調查報告裏看到的沒有太大的差距。


    為了從事的職業忙碌一天,就算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改善生活,一家人住在一間不大的破屋子中,過著勉強果腹的生活。


    隻要有人生病就會連果腹也難以做到,跌落更加悽慘的處境,為娼為盜為乞成為貴族的奴役。


    露莉雅在講述中為了顧及拉寇爾,還刻意地隱去了一些可能引起噁心的事實。


    「來自邊境的坎貝爾向我祈求隻為邊境而做的降福,你認為我應不應該答應他呢?你既然是平民出身,來自邊境應該能更加透徹地看清楚這背後代表的東西,以此做出合適的決斷吧。」


    露莉雅很清楚她應該勸說教皇答應下這個請求,可她不敢貿然開口。


    見露莉雅陷入沉默,拉寇爾出聲道:「你隻需要迴答我答應或者不答應。」


    露莉雅緊抿的櫻唇輕啟,沉沉地說出倆個字「答應。」


    「哪怕我降下了瑪娜,她們依舊不會感激,甚至不清楚我的付出,也還是要答應嗎?」


    露莉雅從椅子上站起,以極端正的姿勢跪俯在地誠懇地請求道:「邊境之民,生活艱難如陷入水火之中,您的賜福可以極大地緩解她們糟糕的處境,我懇求您為她們降福。有人刻意隱去您的名諱,阻礙邊境平民知曉您的奉獻確實該罰,也應該被整治,可是數萬的平民是無辜的啊。」


    露莉雅的腦海中閃現過一幅幅的畫麵,佝僂瘦弱的平民奮力地耕地,才隻有三歲就整日編製竹籃的幼童,無田耕種隻能乞討的農人隻需要一個冬天就再也不會出現在街頭。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親眼所見的,無法阻止的,一點點的施捨和善心根本無法將誰拯救。


    「邊境之民需要您的降福。」


    「她們確實無辜,可是一群不信仰我的人憑什麽得到我的降福呢?世上的一切都有著價值,不存在免費的東西。你能夠坐在這裏和我一同進餐是因為你好好履行了我的要求,我才會給你獎勵。那些平民呢?恐怕都不清楚我的存在吧。」


    「拉寇爾猊下乃偉大的星神血脈,才智超絕,威震四洲。平民不識得您僅僅是因為受到了蒙蔽,隻要有合適的契機我相信他們都會成為您最忠實的信徒。此次的降福絕對是一個讓平民信仰您的機會。」


    ——


    遠離皇城的瀚洲,洲內最為恢宏的芙朵教堂,教皇的欽使再次到訪。


    教堂內沒有一個信徒,大門緊閉隻剩下教堂內工作的神職人員。


    所有的神職人員按照職位,星力等級排成了整齊的隊伍,身穿青色巫女服的葵爾娜站在神職人員的最前方。


    教堂寬闊的禮拜堂內,隻站著神職人員和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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