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寇爾在神像前左跨一步右跨一步,步伐輕盈,好似在跳一支舞蹈。


    細細的金鍊在她月白色的手中晃動,裊裊的香菸飄散開來。


    營造出一個霧氣繚繞的氛圍。


    幾次跨步後,拉寇爾嚴肅地將香爐捧到手心在神像前放下,拿起置放在絲錦上的神樂鈴,舉起手來,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纖細的皓腕,她手腕一抖,金色的鈴鐺叮噹碰撞,發出鈴鈴的脆響。


    放下神樂鈴,拉寇爾直直地跪在了神像前的絲錦墊上。


    「今天,我帶你一同祈禱。」


    話音落地,拉寇爾合上雙眼,雙手交握於胸前。


    露莉雅連忙學著對方的模樣,跪下,閉眼,將手交握在胸前。


    閉上眼後,眼前是一片黑暗,沒有任何聲音傳到耳中,是極致的寂靜。


    時間的流動像被靜止,或者說無法被露莉雅所察覺到,四周平靜,腦袋卻不停地冒出一個個念頭,無法真正的平靜下來。


    拉寇爾的殺意是那麽銳利,僅僅片刻也在露莉雅的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恐懼。


    虔誠……虔誠……虔誠!必須要虔誠,哪怕隻能做出一個樣子也好。


    自從那一夜邪|教動亂,父親的熱血賤到臉上,下仆們的哀嚎在耳中打轉,噬咬房屋的火不斷蔓延,黑色的火煙嗆入肺腑。


    在哥哥的維護下逃出家宅,抱著求救的希望卻怎麽也敲不開教會的大門,所等來的隻有持刀異教徒的追殺。


    以及……父親的領土被旁支貴族所繼承的消息。


    教會的大門沒有向自己打開,卻向施賄的旁支貴族開啟,認可了他的繼承。


    為捍衛星神輝光才對邪|教的組織施以打擊,所得的卻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在露莉雅的心中星神早已死去,和死去的家人一同死在了那場動亂中。倘若星神真的存在,為什麽會容許祂虔誠的信徒被異端屠戮。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祈禱過了,她並不信仰虛假而不存在的星神,她所信仰的隻有自己,她堅信自己,所能依賴的也隻有自己。


    為親人報仇該做的是用雙手握緊武器,而非向星神祈求。


    為了保持專注,裝出虔誠的認真模樣,露莉雅在心中默念起幾日前抄錄的《輝光經》,這是一本講述星神如何將輝光賜予眾生的經文,寫滿了對星神的讚美,和其偉大權能的描述。


    不知過了多久,露莉雅忽然感覺到身上有暖洋洋的感覺傳來,像是有陽光照在皮膚上暖融融的,身體變得輕盈像是被豐沛的瑪娜所環繞。


    眼前也變得明亮起來,這奇妙的感受讓露莉雅感到困惑,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睛睜開了一縫。


    眼前確實有什麽在散發著明晃晃的光亮,露莉雅大著膽子將眼睛多睜開了一些,終於看清楚了光亮來自什麽地方。


    12扇圓形的天窗將陽光匯聚到拉寇爾的身上,12星座的圖案交織重疊刻印在她的華貴的冕服上。


    淺藍色的龍尾正閃著點點鱗光,拉寇爾的身上有光芒散發出來,並非幻覺,而是真實存在,有別於陽光異樣的明亮帶著聖潔的氣息。


    露莉雅感覺頭皮發麻,心神一凜,心中莫名冒出了膜拜祈求的念頭,神跡似乎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愣了幾秒露莉雅才會過神來,繼續閉眼,裝出虔誠祈禱的模樣。


    ……


    頭頂傳來被人撫摸的感覺,露莉雅睜開眼抬起頭,看到了拉寇爾朱紅色的冕服,拉寇爾站在她一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被撫摸的感觸,仿佛隻是錯覺。


    「我讓你睜開眼睛了嗎?繼續。」拉寇爾沒有感情的聲音像一塊堅冰,讓露莉雅心底發涼。


    喉嚨發緊,露莉雅發出不出一絲聲音,忙又將眼睛閉上了。


    閉上了眼睛,無法看到眼前情況。被凝視的異樣感卻沒有離去,如同對上蛇發美杜莎的眼,正被慢慢石化,血液凝固不再流動。


    露莉雅懷疑拉寇爾又一次地將她看穿了,如同有讀心的能力,任何的心事都無法瞞過拉寇爾,每一次麵對教皇都讓她感到恐慌。


    一番心理鬥爭後,露莉雅又一次地在拉寇爾麵前選擇了妥協。


    在心中靜默地頌念起星神|的名|諱。


    「聳立於遙遙青空,睥睨萬物的星神。


    您是星界之主,一切榮光歸於您!


    您是萬物之神,一切敬仰屬於您!


    我祈求您……」


    露莉雅一遍遍的向著星神禱告,終於聽到拉寇爾的聲音傳來「可以了。」


    露莉雅聞言,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一些,微微吐出一口氣,從地上站起。


    跪得太久,血流不暢小腿發麻,露莉雅才站起身就一個踉蹌向前跌去,心頭一緊,伸出手想要避免臉著地的慘劇。


    預料中的堅硬碰撞沒有出現,反倒將柔軟撞了滿懷,暖暖的木質調薰香充斥鼻尖,這一次露莉雅清晰地嗅到了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甜香。


    拉寇爾伸手將快要跌倒的露莉雅攬入了懷裏,避免了摔倒。


    「我從來賞罰分明,隻要你聽話,我就會給予獎勵。」


    離得近了,拉寇爾冷冷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撓得露莉雅心中癢癢的。


    拉寇爾將露莉雅的身體扶正,就抽身離開了,那抹香味還殘留在筆尖沒有散去。


    在馬車裏,坐在拉寇爾對麵時露莉雅不停地在心中譴責著自己,不滿自己因為拉寇爾的一個小動作就軟化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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