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如果不想要了,那就動手。」雷允冷冷地聲音提醒著她。


    雷梔頓了下,默默把握簪子的手放下。


    雷允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從岸邊爬起來,但臉色確實蒼白的可怕,虛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因為有了前車之鑑,雷梔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眨眼,一個月快要過完。


    雷允日複一日地將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斷地貢獻給毒物,轉化為能救那女人的良藥。


    這一幕每天上演,在沈知南心裏留在深刻的印象,他低聲問道:「雷梔,你說他會死嗎?」


    「不會。」雷梔沒感情道,「禍害遺千年。」


    沈知南抿著唇道:「可是書上說,人的精神和氣血都是有限的,一旦流失過度,輕則昏迷不醒,重則命喪九泉。」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昏迷過去了。」


    雷梔冷聲道:「這都是他自找的。」


    沈知南還是很擔憂,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跟油鹽不進的雷梔說。小傢夥看了看天上的繁星,輕聲問道:「你看過話本子嗎?」


    「沒有,我不識字。」


    「我也很少看,不過我娘親很喜歡。」


    「你想說什麽?」


    沈知南指了指他們道:「我娘親說,他們這樣,叫愛情。」


    「愛情是什麽?」雷梔不明白。


    沈知南:「我也不太明白,但好像跟親情不太一樣。不過我知道我爹爹跟娘親之間是愛情。」


    雷梔想起沈知南的父母,雖然兩人說的話並不多,但相處時的氛圍很和諧,兩人之間的熟絡和親密是那麽協調。仿佛在他們的世界裏、在他們的眼睛裏,隻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別人。


    但當這樣一種令人嚮往的感情放在雷允跟那個女人身上,雷梔隻覺得渾身發硬發冷,她反駁道:「不是,他們才不是愛情。」


    他們是害死她母親的兇手,不配擁有愛情。


    沈知南早已預料到她會生氣,但他在努力開解她:「你說,要是他一直這麽流血,然後死了怎麽辦?」


    雷梔道:「他是頂級殺手,誰死了他都不會死。」


    「別人是殺不了他,可他要是為了那個女人死了呢?」


    雷梔手指動了動,吐出了一句話:「那我就動動手,送他倆一起下去團聚。」


    沈知南:「……」這團聚誰想要啊!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雷允也從岸邊醒來,他搖了搖頭準備上來找東西吃。


    火堆前。


    三個人相視無言。


    雷允咳了咳,嘴角流出了鮮血,讓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病態。


    沈知南心有不忍:「你沒事吧?要不要歇幾天再繼續?」


    雷允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道:「你爹就跟衡皇借了一個月的冰泉,到期就得歸還,我得抓緊時間了。」


    沈知南沉默無言。


    他其實想說,有他這個小人質在手,就算雷允跟爹爹要求再延期幾天,爹爹也會同意的。善良的小傢夥,終究還是見不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麵前。


    雷允似乎意識到他的想法,頗有些欣慰,對這孩子的喜愛之色更濃了幾分。他笑吟吟地開口,臉上帶了少見的慈愛:「沈知南,來給我講個故事吧。」


    「講什麽故事?」沈知南不解。


    雷梔更是不解,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雷允又咳嗽了幾下,聲音虛弱道:「講一些好玩的故事吧,講一些,我沒聽過的……」


    沈知南就著月光,看見他臉上的膚色越來越淡,淡到仿佛快要消失,他心裏下意識有些顫抖。


    「講個哪吒鬧海的故事好麽,我娘親最喜歡跟我講這個了……」


    「好。」


    第389章 真想認你當義子


    沈知南講故事沒有季綰綰的情感豐富,但也將哪吒鬧海到自刎還肉身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他們聽。


    「最開始,他隻是想送他父親一條龍筋腰帶……」雷允又咳了幾下,感嘆道,「小孩子啊……想得真簡單。」


    雷梔說:「這樣不愛孩子的父親有什麽好捨不得的,我要是哪吒我也會跟李靖斷絕父子關係。」


    雷允笑吟吟道:「小鬼,你覺得呢?」


    雷梔見他又忽略自己去問沈知南,心裏的不滿又多了一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知南才是你兒子。」


    雷允掃了她一眼:「總比我親女兒天天想著要殺我強吧。」


    「這都是誰害的?」


    「是我嗎?」


    「不是你難不成是那會兒剛出生的我?」


    「你!」


    「好了好了別吵了。」和事佬·南南趕緊拉架,「是我天生討人歡喜行了吧,我在家也有很多人喜歡跟我玩的!」


    雷梔翻了個白眼:「自戀。」


    「嗬嗬。」雷允道,「繼續說吧,我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沈知南盤腿坐在岸邊,認真地分析道:「其實這個問題,我爹爹去年就問過我了。我那會兒說的是,哪吒是個善良講義氣也很孝順的孩子,麵對父親的不公對待、東海龍王的威壓,依然保持著抗爭到底的心態,是很令人佩服的。


    李靖在陳塘關百姓和自己兒子裏放棄了哪吒,雖然對得起百姓,卻對不起這個兒子。所以哪吒自刎歸還肉身時,與李靖斷絕關係也合情合理。他們都沒有錯,在那個情況下,這是李靖最好的選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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