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行屍走肉般迴了自己臥室,大哭一場,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湧來,這次愈加嚴重,他感覺自己像一條離開水的魚,迫不及待地想逃離這裏,去一個能自由唿吸的地方。


    以前這裏有媽媽,有高中學業,牽絆著他讓他離不開,現在,這裏什麽也沒有了。


    走,我要走。


    他拿出大哥大開機,又有陸杖客的電話打進來,小胖掛掉給趙師容打了過去,沒有像以前立刻掛掉,而是等它接通,趙師容明亮的聲音傳來:“哎呀,小氣鬼怎麽舍得電話費了?”


    “姐,我想去找你。”小胖哭著說。


    “不是沒考試呢嗎?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胖把事情經過對她說了一遍。


    “你來,小寶兒,你姐這裏有學上,姐供你上大學”,趙師容肺都要氣炸了,小胖被外人欺負了,家人還要跟著落井下石?


    “嗯,我明天就去。”小胖稚嫩的聲音從沒有過的堅定。


    “你帶著戶口頁,上學可能要用。你明天上午去縣公共車站坐汽車到哈爾濱公共車站,然後打個車5分鍾到哈爾濱東站,買石家莊的車票,後天到站站在出站口,哪裏也不要去,我去車站接你”,趙師容作為一個資深驢友事無巨細給小胖規劃逃跑路線。


    “嗯,好。”


    “你還有錢嗎?車費最少要200多,你多帶點,萬一路上有事兒,別心疼錢。你有銀行卡嗎?我給你轉點”,趙師容體貼問道。


    “沒有,不過我還有三四百,應該夠了吧”,小胖說。


    趙師容慫恿道:“窮家富路,有點少,知道你家錢在哪嗎?”


    “嗯……差不多吧”,小胖說。


    “多拿點錢,衣服什麽都不用帶,你直接來,來了咱們再去買。”趙師容道。


    下午夏東海夫妻去廠子,把小胖鎖在了家裏,用行動表明,你哪裏也去不了。


    小胖心眼子也大,既然決定要離家出走,反倒不生氣了,他們鎖門正好,讓你們嚐嚐把孫悟空關蟠桃園的滋味。


    家裏錢和戶口本都是媽媽收著的,她藏東西習慣的地方也就那幾個,小胖一通神翻,翻出戶口本和5000塊錢。


    村子外麵的公路倒是經常有去縣裏的公交車,但是小胖不知道縣裏晚上有沒有去哈爾濱的車,萬一去了縣裏沒車,反倒打草驚蛇了,於是小胖拿了1000錢和自己戶口頁,準備明天上午出發。


    晚上的時候,小胖估計章笑顏到了家,怕她惦念,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一切正常,正在辦轉學手續。


    小胖想到要離開媽媽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不知道怎麽麵對她,沒想到媽媽這次是狠了心,中飯晚飯和第二天早飯都沒叫小胖,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第二天早上,照樣是爸媽出門、鎖門,這又給小胖離家出走平添了幾分怒氣值,聽見鎖門聲傳來,他便開始收拾行李。


    小胖的行李都在出租房,家裏就一個小書包和一書包書,他留下幾本要用的,示威般把其餘書本揚的滿地都是,大哥大也扔到床上,想了想還要聯係趙師容用,又把它塞進小書包。


    小胖背上小包,想了想還是給他們個話,於是留下張紙條:“我走了,你們高興了吧?不用找我,就當沒生過我好了。”


    小胖翻過牆頭,一眼都沒有再看這生活了十七年的家,毫無留戀地離家出走了。


    馬冬梅直到晚上迴家才發現小胖離家出走。


    她到底是心疼小胖,迴了家看到廚房裏飯菜和早上離開時一模一樣,不禁罵了一句:“這死強種。”


    她到了小胖臥室門外,臥室一片漆黑,她咣咣敲了兩下門:“強種,吃飯。”


    臥室裏鴉雀無聲,她脾氣上來,猛得拉開門,蒙蒙月光下,依稀看到滿地狼藉,她心髒猛得一抽,打開燈。


    屋裏空無一人,書本扔了滿地。


    “小寶兒,小寶兒”,她驚慌大叫,跑出去各屋查看,希望看到小胖從哪個屋跳出來笑嘻嘻說:“哼,不讓我上學?關我禁閉?”


    但是沒有,她最後找到柴火間,有一絲絲希望能看到小胖滿身灰土地躲在這裏撅著嘴生悶氣,但那怎麽可能?


    馬冬梅兩眼發黑雙腿一軟坐到地上,淒厲的哭聲響徹夜空:“小寶兒,小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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