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允?下朝之後直奔養心殿,一進養心殿,他就急匆匆地要將宮人都打發下去。


    蘇培盛瞟了雍正一眼,見皇上沒有反駁,心中會意,領著宮人離開。


    心裏卻又將允?的地位提了提,十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啊。


    “皇兄,四哥,我有很重要的事。”允?一個箭步衝到雍正跟前。


    雍正莫名想起了二十年前,也是這麽個情況,他不著痕跡地往龍椅上靠了靠,爭取不讓當年被老十拽著走的情形重演。


    “什麽事,你說就是,別靠太近!”他雍正咬著牙道。


    “大事,天大的事!”允?一邊說一邊後退,尋了張椅子坐下。


    他將蒸汽機的事情一說,原本麵癱的雍正也變了臉色,失態之下撐著禦案站了起身。


    “此事當真?”


    “當真!”允?說得斬釘截鐵。


    “這也是做夢夢見的?”雍正的語氣不像是詢問,更像是肯定。


    允?額角冒了絲絲汗珠,硬著頭皮道:“對,做夢夢見的,是太祖爺托夢,對就是太祖爺。”


    雍正有些無奈,這找借口都不帶走心的,一個借口用了十幾年了,真的不考慮換一個嘛?


    不過有允?在這打岔,雍正原本激動的心情也平息了些許。


    他就說短短一百年,西洋怎麽能發展成那個樣子。


    如果是蒸汽機這等機器在,也就說得過去了。


    雍正目光堅定,蒸汽機大清必須走在前頭,必須強過洋人才行。


    隻是這事派誰去辦呢?


    他的視線落在允?身上,一時間心動,卻是沒有比允?更重視這件事的人了。


    允?打了個寒顫,全身的細胞都在大喊“不好”,他隻是想給皇兄幫忙,但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他的眼睛滴溜地轉,試圖尋個機會從養心殿裏溜走,乾清宮溜過了,養心殿溜一迴也不過分。


    允?的這點動作,雍正自然沒有忽視,心頭方才升起的那點子念頭,頓時煙消雲散。


    算了,指望老十不如指望自己。


    “你退下吧。”


    允?怔了一下,隨後狂喜,忙不迭地應下,快步從養心殿消失。


    前來養心殿匯報工作的允禵見了,一腦門的問好,十哥怎麽這麽高興?莫不是皇兄給十哥批假了?


    想到這,允禵的腳步也快了幾分,萬一皇兄如今心情好,也給他批個假期呢?


    三天五天不嫌少,十天半個月也不嫌多嘛。


    允?迴到衙門半個時辰後,允禵黑著臉站到了他的跟前,幽幽地喊了聲。


    “十哥。”


    允?沒得防備,被嚇了一跳,到底是親兄弟,真板起臉的時候,十四弟還是像四哥的。


    “十四弟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等到心跳穩了下來,他關切地問道。


    不問還好,一問允禵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我沒事,十哥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允?嘿嘿一笑,悄聲在允禵耳邊道:“我方才躲過了一個差事,能不高興嘛。”


    允禵:……


    他居然被十哥給坑了。


    允禵方才興高采烈地想跟雍正討要點假期,結果,雍正隻迴了他一個冷笑。


    嗬,假期別說一天了,一個時辰都沒有。


    反倒是去一趟養心殿,工作量加了好幾倍!


    “你說這是不是讓人開心的事?”他追問道,想要跟人分享他的喜悅。


    被允?盯著,允禵卻笑不出來,隻等扯了扯嘴角以示迴應,然後灰溜溜地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雍正思來想去,這件事隻有一個人能做,但要有個合適的理由才行。


    這日,雍正難得不在養心殿裏批折子,而是坐了馬車去了暢春園。


    蒸汽機事關重大,不能用洋人,那麽汗阿瑪是他想到的最合適的人選了。


    汗阿瑪學貫中西,對西洋的物理、數學都有所涉獵,有汗阿瑪接管定能事半功倍。


    不知道澹寧居裏父子倆到底說了什麽,隻知道瓷器碎了一地,雍正走的時候,腳步生風,而澹寧居裏的康熙卻又滄桑了許多。


    雍正到底沒將諾敏的事說出來,祖先托夢這種事汗阿瑪更加不會信。


    汗阿瑪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樣,對於蒸汽機很是反感。


    汗阿瑪心裏擔心,一旦漢人有了這樣的機器,會不會用來推翻滿人的統治,但好在最後他說服了汗阿瑪。


    康熙坐在椅子上,看著宮人收拾碎瓷片,半晌之後才歎了一口氣。


    “隨他吧,到底他才是皇帝。”


    胤禛有句話說得不錯,大清在,愛新覺羅才能坐穩皇位。如果大清像印度、非洲一般,被洋人占據,那愛新覺羅當不當皇帝也不重要了。


    時間一轉就是一年,蒸汽機初具雛形,隻是還沒辦法做到商用。


    康熙看著眼前吞吐著蒸汽、煙塵的大家夥,心中的震撼無與倫比。


    雍正則兩眼放光,如今他比洋人先掌握這一技術,他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能落地了。


    諾敏則和允?登上了出海的船隻,準備離開。


    這次出海隻帶了熙敏科特,弘暄和泰芬珠被留在了京城,已經哭過好幾場了,可惜,無濟於事。


    他們的阿瑪、額涅,沒有一個心軟答應將他們帶上的。


    弘昭將他們一家三口送到港口,表情那叫一個哀怨啊,為什麽不帶他!


    允?拍了拍弘昭的肩,“你是世子,敦親王府得有你看顧著,弟妹還小,你也要多照顧著些,阿瑪和額涅就去兩年,兩年之後就迴來。”


    諾敏心裏也是萬分不舍,對著弘昭絮絮叨叨,交代了許多,人上了年紀,就容易多話。


    允?見自家福晉沒有停的趨勢,忙說了一聲。


    “該走了,正好起風了。”


    諾敏一聽,頓時收起了傷感,扶著允?和熙敏科特的手就往船上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直到登上了船,諾敏才揮起了帕子,向弘昭告別。


    弘昭:說好的親生的呢?他怕不是撿來的吧?


    允?的身影則早已消失不見,他四下打量著,船帆升了起來,看著遠方的大海,水天相接,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原本是還想等兩年的,等有了蒸汽機再走。


    但熙敏科特一天大過一天,惦記她的人越來越多了,以至於允?不得不早點出發。


    他可舍不得把閨女嫁出去,在海外當個女王多好,他打下的地盤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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