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得還挺寬,還什麽西楚的名聲。怎麽,老常客,逛來出感情了啊。」


    「是我的。」桂弘毫無避諱,在畫良之耳邊負手帶笑,得意吹音。


    「……嗯?」畫良之噎了個嗝兒。


    「我說,西楚蜂巢,就是我的。」


    「!」


    眼看站在風口浪尖呢,畫良之這會兒跑了神,扭頭想到桂弘抽匣裏那些銀子,和那日莫名來送銀子的馬車。


    難不成……不是陛下,是他自己的。


    想到這兒,人不由一噤,頭皮冒了涼風。


    他還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那被奪了刃的家丁不服,又看這人還敢跑神,緊揮手召喚身邊同伴一併往上圍。


    冷刃貼麵而過,被他巧妙一閃,順鼻尖反出隻挾寒的鳳目,極是淩厲。


    「行,下馬威是吧。」


    畫良之驀地一笑,拽出抹邪氣。


    管他們虛張聲勢,喊得多響——就跟那朝人汪汪亂叫的野狗群似的,還不是一腳一個,全給夾上尾巴,喇喇著尿踹遠。


    項家府上這些家丁雖不是什麽精良高手,畢竟國法在上,自家不敢練什麽精兵,但也大都是軍裏退下來的,至少不是廢物。


    而今居然三兩下被個蜂巢裏沒頭沒臉的秀麵小生給揍得趴地上哼唧,後邊兒的畏畏縮縮踏步不敢往前,看熱鬧的全在隱隱憋笑。


    可讓項家夫人的臉無處擱。


    何來什麽狐目生媚,蜂腰翹臀的煙柳男子擋了路,治了她的家丁?她不認得摘了麵具的畫良之,隻當他漂亮成這樣——


    「哪兒來的官兒,敢我的擋路!髒東西,閃開!」


    桂弘眉角一跳,哎呦一聲,暗叫不好。


    罵什麽不行,偏偏罵他這個,他良之哥為人就這一個敏感點碰不得,怎叫她戳了個正著。


    壞事咯。


    怕不止鬧大,是要鬧出人命。


    「我呸。」


    畫良之氣得一口唾沫呸到手邊兒不敢做聲的無辜家兵臉上——


    要不是對麵帶頭的是個夫人。


    他埋了頭,冷著緊起腕上護臂,看不見神情,隱約有種什麽不太善的氣息從頭頂飄了出來。


    「還請項夫人瞧清楚些嗎,西楚裏可不是個男的都叫官兒。我們的客,進來花了錢的,西楚可就要護到底,無論您誰,就算他天皇老子來了,都別想動!」


    項夫人氣得臉陣青陣白,她可沒想把事兒鬧這麽大,即便丟的臉迴也迴不來了——


    「愣著幹什麽,怕他個小白臉和個廢皇子?上啊!」


    畫良之把話說到這兒,也就保全了西楚的麵子,如此更好施展發舊拳腳,沒了後顧,


    左腳退上半步,擺出了個切磋對戰的姿勢。


    眼看那刀鋒劈頭蓋臉撲下來,桂弘呦呦哼著往後便人群裏躲,生怕被濺了血似的拿扇子擋了半張臉——


    「哥!悠著來!」


    但哪兒還用他操心,對麵那撲下來的刀劍早脫手飛了滿天,好一道黑閃煞過人群,鐵爪帶過都是一陣慘叫嗚嚎,


    根本用不著這位「漂亮官兒」從腰上掏下武器,地上早躺了滿地殘廢。


    一腳上去,人脆得跟核桃酥似的歪了下巴,再麽拐到胃口吐得拉絲,臉上被撓成花貓的,悽慘。


    到最後穩穩落地,西楚到處響起不怕事兒大的喝彩鼓掌聲。


    「——厲害!」


    「——怎麽一迴事,這是今夜助興的節目?」


    「——大俠!再來一個!」


    好一個此起彼伏的歡唿,搞得人莫名有些胸口膨脹。


    末了,畫良之迴頭看了眼壓著項穆清,渾身發抖的那兩個。


    才發現項穆清這會兒半張著嘴,借著酒勁兒,眼裏放光地「哦吼」一聲。


    畫良之緊著往臉上一摸,想起自己沒帶麵具。


    「好傢夥,我就說如此骨相……」


    畫良之尷尬清嗓,抬腳踹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就是哭喪著哎呦一聲,放了項穆清的半邊身子。


    「還不鬆手啊?」畫良之在另一個麵前虛晃一拳,給人嚇得屁滾尿流,再沒敢扭著,項穆清鬆了胳膊就,坐在地上笑得停不下來。


    「有意思,有意思!三殿下好眼力,逮著好寶物啊?項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畫良之:「……」


    桂弘瞧打完了,這會兒從後頭出來,舔著臉講了句公道話:


    「今日除非項公子自己用腳走出這西楚蜂巢,否則項夫人休想在內堂劫人。」


    話音剛落,一低頭,怔地驚喊:


    「項穆清,你……血?」


    項穆清不明所以地仰著頭看他,吸了鼻子,問:「什麽血?」


    「鼻血!」


    滿臉迷茫的項公子一愣,就著仰頭的姿勢抹了把鼻子——


    果不其然滿手黏膩。


    驚愕之餘低了頭,血竟和斷了閘似的往下流,隻好慌張再抬起來,鼻腔中血腥味幾乎要衝昏了人。


    「好啊你們,你家公子什麽金貴臉不知道,還敢往鼻子上揍了!」


    畫良之氣得氣勢洶洶揮了拳頭造著幾個家兵的臉就是一頓惡揍,鐵拳過去血濺四方,桂弘攔都攔不住,可是個冷血直接的解恨法子。


    看得人又舒暢,又殘忍得咧嘴。


    「罷了罷了,我出去,出去。」


    項穆清大抵是懶得再鬧,扶著從地上站起來,隨意抹了把臉,蹭衣袖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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