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良之一愕,急著後退險些拌摔的功夫,被人一把攔腰扶住,將一張稜角分明,酒氣瀰漫的浪蕩俊臉湊到麵前!


    手底下竟還極為淫/靡地將他瘦腰一捏!


    畫良之隻覺得瞬間頭皮發麻,噁心混著憤意,一時傻了眼。


    「新來的?」


    公子哥仗身形高大,衣袍寬解,隻著足衣。濃眉下一雙漆黑鷹目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地俯身壓迫上去,似是起了興致,嘴角卷得浮浪。


    「帶麵具,是個什麽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玩法兒?不過這腰身可真不錯啊,練過。可比那些軟綿綿的官兒好多……」


    「——嘭。」


    畫良之沒等人話說完,先一拳狠狠贈上臉。


    那公子哥被他打得一踉蹌靠到門上,卻還醉醺醺地咯咯笑個不停。


    畫良之趁著空隙也瞄清,這人居然隻將個描金的大氅披在身上,裏麵……什麽都沒穿。


    許是當下沒有興致,軟踏踏垂著也頗為驚人的尺寸,被他這一拳捶晃得厲害。


    畫良之頓時覺得自己快瞎了。


    戴麵具都攔不住他想現在想自刺雙目的衝動。


    這一拳下去,內屋裏十好幾個瑟瑟發抖的官兒,門外的老鴇,全冷噤了聲。


    再迴神時,是那群官兒已經逃命似地連滾帶爬,衝出屋去。


    畫良之額角一跳,心道:


    「好傢夥吶?原來項穆清喊不來官兒,不是這俏春樓不行,是上好的,漂亮的,全被關這屋裏了。」


    「賤手往哪兒摸呢!」


    畫良之話還未盡,本以為這一拳定是讓人吃不消的,怎忽被大手一把扯住領子,便往屋裏帶?


    他慌亂中使勁掙著,卻不耐那人力氣大得像頭牛,直接被拎起來摔到地上。


    可是磕得眼冒金星!


    要不是老子醉酒……!


    當下連爭論的功夫都沒有,那公子哥就跟個失心瘋一般,伸手直奔他臉上麵具而來。


    畫良之暗道不妙,豁然躍身而起,就算腳底發虛,也依舊靈巧讓過身去,大嗬一聲:「休要胡來!」


    「呦,若我偏要胡來呢?」


    公子哥見狀笑得更起勁,一雙頹垂通紅的眼中反倒亮起光,再伸手挑上畫良之下巴。


    「那就隻能送你早些歸家!省得出來禍害人!」


    便聽「啪」一聲震響,一條九尺走線槍從勁瘦腰間甩出!


    未等人迴神,畫良之藏的走線槍已纏上對麵手臂,反力一扽,借巧力直翻上他頭頂,拿雙腿錮緊脖頸,再一扭,便將人摔倒在地。


    畫良之向來擅長與比自己身強體壯的人打鬥,對方稍加輕敵,便會被他這招綁成粽衣,屢試不爽。


    公子哥摔得狠,也笑得大聲。


    眯眼看畫良之納迴繩索,以個係紅纓的古紋盤星鏢頭逼在他喉間,竟還能絲毫不懼地撐起半身——


    甚至逼得畫良之不得不屢屢後退,才不至於真予這陌生公子封了喉。


    「走線槍。」公子哥略帶深意,注視著鏢頭,意味深長地沉聲慢道:「這奇紋,還是七煞伐杜。」


    「識貨?」畫良之壓嗓惡語,既然對方認得出自己武器,便也定不是個什麽普通市儈。


    「妖狐金麵,七煞伐杜。你不是這兒的官兒,你是……朝廷的人。」


    被一語點破身份,畫良之擰眉仔細看了眼前紈絝會兒,甩頭醒了醒腦,說不上的居然覺得他有些麵熟。


    隻不過當下酒醉暈暈乎乎,看人都是重影,根本想不出什麽來。


    「知道,還不給我老實些。」


    畫良之就這麽坐在個裸著的人身上,渾身不自在。他身上帶著禁衛的名聲,無皇命不許動武,斷不敢把事兒鬧大。


    生是含怒忍氣,「呔」了聲,站起身,把人丟在後頭。


    「喂,你!」


    他聽那人還不死心地喊他,憤憤不願迴頭。


    「有心時,定要陪我睡一次啊!」


    ……


    瘋子!


    「還以為你跑了,再不迴呢。」


    秦昌浩倚在姐兒的一團軟雲裏,脂粉味濃引人生困,看畫良之進門,才不舍地把原本伺候他的姐兒推了迴去。


    武衛大人身上江湖氣重,連眉眼微抬,叼著魚刺都像個咬草根的遊俠。


    畫良之悶悶不樂坐迴位上,對麵的季春風驟然停了跟姐兒的侃,帶著訝盯他好陣子,忽道:


    「良之,跟人打架了?衣襟怎被扯成這樣?」


    幸是帶著麵具,畫良之才沒將窘色露出。連迴想都覺得丟人,畢竟剛剛險些被人當成小官拖房裏給上了。


    他隻好勉強穩住心脈,速速整理起衣衫,道:「打什麽架,我嫌熱,自己扯的。」


    他再往旁邊看了項穆清無聊到搖杯望酒木然發呆,兩眼空空不甚所思……挺可憐。


    沒人摟的項大人到底是背了陵光,出去散風。


    靳儀圖在桌尾餘光掃得人離席,隻把身邊扭頭錯拿了自己麵前的壺,去往季春風杯裏倒酒的姐兒手一把按下。


    且不說這般一言不發把那姐兒嚇得如何,姐兒慌地連連道歉,他又不搭理,隻悶頭對著壺嘴,豪飲而盡。


    「今兒尿頻的格外多。」詹勃業不爽瞥了眼項穆清出去的背影,唏噓道:


    「小兔崽子們還都太嫩,想老爹我年輕打仗那會兒……」


    酒過三巡,大夥兒迷迷糊糊張羅收場,畫良之已經跟個死豬似的倒頭睡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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