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潯擰了下眉,聲音有些遺憾:「最後悔的……大概是從未喊過她,但是她真的很好,即便我不理她,但她會的東西,一點沒藏私,全都傾囊相授。」


    「三年裏,師父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你乖乖叫我一聲姐姐,我再教你點好玩的。那三年裏,我跟著她學會了太多的東西,該學的,不該學的,我都學了,也都會了。」


    「三年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長到足夠讓兩個心死的人成為朋友,我問過她的身世,問過她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但她從來緘口不言,神秘的不行。三年裏,從未有人來探監,她好像也完全不在意,但我知道,她跟我一樣是無期徒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轉變在第三年。」


    「剛過完春節,師父終於有人來探監了,我不知道是誰,但是那次迴來,師父就像變了一個人,滿眼陰鷙,渾身都是冰刺,短短一周在監裏鬧了好幾次,瘋了一樣,最後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出來後,整個人更冷漠了,雖然不再鬧事,但好像……完全了無生趣了。」


    時潯輕嘆一聲:「其實,我當時應該注意到的,隻是……」


    「我沒有問她,我隻看她一眼,就全明白了。因為她當時的狀態,太像……剛入獄的我了。」


    「我就知道,師父……被放棄了。」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就默默陪著她,就好像以前她陪著我一樣。」


    「那天師父一直在哭,我第一次喊了她姐姐,師父整個人就哭得不行,也是那一次,師父告訴我她是一個大家族從小收養並且寄養在外悉心培養長得殺手。」


    「師父是個孤兒,從小就被家族收養為幹女兒,一直在國外專業的僱傭兵團秘密受訓,學成之後迴國,為家族所用,剷除異己。」


    「師父說,她手上沾滿了血,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被推出來頂罪時,毫無怨言。」


    時潯皺了皺眉,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那天晚上,師父……自殺了。」


    第509章 真心被辜負,也是很常見的事……


    容墨聽到這句話,心髒猛的刺痛一下,抬眸看向時潯。


    時潯不想刺激他,但也不想再瞞著他。


    師父上輩子太不容易了,功過是非不講,她看到的師父是個麵冷心熱非常溫柔的女生。


    說出慘痛的事實,也是想表哥更加了解,更加心疼,會對她更加嗬護。


    但是……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猜測……」


    時潯看了一眼表哥的神色,小聲道:「師父,心裏應該有一個人。」


    容墨已經猜到了。


    不,不是猜到。


    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


    那次南行任務迴來之後的第一次見麵,那個男人就跟上來了。


    容墨心中一點不擔心。


    因為,那是個沒種的男人。


    慕水色的一顆心,早就被他死死的攥在了手裏。


    時潯見表哥神色還算淡定,繼續說道:「師父被放棄,我猜不全是被家族放棄,應該還有那個男人的放棄,而且,師父應該還有一個妹妹,否則不會對我那樣關照,不會那樣執著讓我喊她姐姐,我猜她的妹妹應該是被收養她的家族一併收養了,並且……控製了。」


    黎然看向容墨,神色有幾分擔心,但看容墨的樣子,卻好像比他還淡定。


    「……」


    今天的事,已經亂的不能再亂了。


    黎然竟然覺得自己有些神奇,竟然這麽快就跟上了眾人的腦迴路,竟然還能擔心容墨。他唿了一口氣,努力眨了眨酸澀睏倦的眼睛。


    「你們說……」安靜的病房裏,容墨忽然輕聲問道:「一個人自殺,是想不通,還是想通了……」


    時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腦海中又想起了當年的那一幕,最後那一天師父抱著她哭的聲嘶力竭,說了好多好多話,到了半夜才一個人安靜的離開了。


    時潯苦澀的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她沒有想過,也迴答不上來,但心中卻希望,師父是想通了吧。


    「其實我曾經也懷疑過,設想師父會不會是臥底,會不會是執行特殊任務才必須隱瞞身份,不能暴露,但後來我想,大概是不太現實的,畢竟如果真的是執行特殊任務的臥底,即便任務失敗,應該也是不會被放棄的。」


    「是嗎?」


    時潯一愣,表哥的聲音很輕,但卻冷冷的。


    「被放棄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容墨眼神一眯,眸底有一閃而過的反叛和戾氣:「熱血並不總會灑向該去的土地,真心被辜負,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黎然神色一怔,隨即皺眉:「……慎言。」


    容墨嘴角一勾,笑的有些冷。


    時潯有些懵:「表哥,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黎然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監控,微微擰眉,雖然知道容墨已經做了手腳,但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剛才的話有些……過界了。


    容墨一下子聽了這麽多血淋淋的真相,還都是自己的家人朋友,因此不免有一瞬間的負麵情緒,經黎然一提醒,已經迴神了。


    「年少時,曾聽過一樁舊事……」容墨看了一眼傅斯年,低聲道:「那樁舊事,應該就是洛家決裂二十年的原因。」


    一句話,幾人都愣了愣。


    洛家決裂的原因就連洛淮都不知道,沒想到容墨竟然知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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