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外邊突然有了動靜,他仔細的傾聽著,才發現原來是昨晚的少年。


    “喂,你還在嗎?你可要好好的躲起來,外麵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你的蹤跡,我這裏有些吃的,先放在這裏,你記得出來拿啊。”


    接著便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少年離開的聲音,他窩在山洞裏不敢動彈,他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


    第二天,大部隊的搜索又開始了,直到傍晚才歸於平靜,深夜,少年又來了,他看著原封不動的食物,又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沒關係,時間長了你就會信我了,我把新的食物放在這裏,你什麽時候餓了,就自己出來拿。”


    少年將新的食物放下,將舊的食物拿走,就這樣又過了兩天,他餓的實在受不住了,才悄悄的從洞口爬出,他順著崖壁往下爬,還因為沒有力氣,差點摔下去。他盯著少年送來的食物看了良久,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第二日晚上,當少年發現他放食物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今天的食物我放在這了,你餓了就出來拿。”


    沒有等到迴應,少年也不氣餒,連離去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就這樣,連續搜尋了兩個月,血煞宗終於放棄了,聽說血厲長老又從外邊搜羅了許多小乞丐,準備再次培育藥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相信那個少年,終於在那少年送來食物的時候,他現身了,少年驚喜的看著他,“你終於肯見我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徑直拿起少年帶來的食物吃了起來,少年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慢點吃,我看你衣服有些破舊了,我那裏正好還多了一套衣服,明天我拿給你。”


    第二日,少年果真帶來了衣物,除此之外,還有梳子、發冠、皂角、火折子等一應物品。


    他看著麵前的包裹,眼眶紅潤了許多,他確實有很長時間都沒有洗澡了,趁著夜色,他在潭水中痛快的洗了個澡,趁機也清洗了一下頭發。


    等他換上衣服,束好發冠,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你長得真好看。”


    他抿了抿唇,沒有作答,樣貌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麽用處。


    他看向少年臉上的麵具,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要戴麵具?”


    少年頓了頓,才迴答道,“因為我臉上有很長一道傷疤,不戴麵具怕嚇到旁人。”


    他定定的看著少年臉上的麵具,神色認真的說道,“不會的,我就不會害怕。”


    少年默默的看了他許久,才說道,“那你想看看我的臉嗎?”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少年看著他認真的神色,緩緩的將麵具摘下。少年右邊的臉頰上,一道深深的傷疤,從眼角到嘴角,深可見骨。傷口有些猙獰,但他並未感到害怕,最讓他感到害怕的是人心。


    少年左邊的臉頰無比俊美,若是沒有那道傷疤,他應該是無比俊美的少年吧。少年見他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不由的扯起了嘴角。


    “我這道傷疤,是在與人廝殺的時候,被人劃傷的。”


    少年是血煞宗培養的殺手,而殺手的培養則極其殘忍,將一百餘人放在山穀中,任由他們廝殺,隻有提著人頭從裏麵活著出來,才能接受血煞宗的培養。


    之後每一年都會舉行一次廝殺,每次淘汰五人,隻有殺夠人數才會被放出來,如此年複一年,直至剩下最後的十個人,才能成為血煞宗的殺手,才能出去做任務。


    少年臉上的傷疤是在一次廝殺中,因對手是個女孩,沒有下死手,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被女孩從背後突襲,他沒有防備,隻來得及側過身子躲開要害,臉上卻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那個女孩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傷口深可見骨,他忍著劇痛將女孩兒斬殺,從此每次廝殺他都會用盡全力,他想活著,活著出去再見一見家人。


    等少年講完故事,他還在愣愣的盯著那道傷疤,他也想活著,他還沒有為母後複仇,他不能死,可他現在身無長物,又如何報仇呢?


    “求你教我習武!”他直直的跪在地上,一臉懇求的望向少年,這是他第一次求人,他要學到本領,離開這裏,才能報仇。


    少年坐著沒有動,看了他良久,才問道,“你為什麽要學武?”


    他眼中露出無盡的恨意,“我母親死了,我要為她報仇!”


    少年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好,我教你,但我不能保證你能學成什麽樣子,畢竟我學的東西也有限。”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從此以後,少年將他學到的東西傾囊相授,而他也很爭氣,可能是他體內的藥力,他學的很快,內力也一日千裏,慢慢的連少年也打不過他了,少年還感慨道,“你天生就是習武的材料,可惜我能教給你的實在有限。”


    春去秋來,兩人都已經十五歲了,少年也到了最後一次考核的時間,兩人約定好了,等考試結束以後,少年就接取任務,兩人一起迴京都。


    考核那天,他坐在那裏等了很久,才等到少年的到來,少年的臉色極其蒼白,卻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我可能要食言了。”


    少年將臉上的麵具摘下,塞進他的手中,“以後就由你來做慕九辭吧,我把所有想的到的事情都給你說了,你代替我迴京都,幫我看看我的父母。”


    說完便噴出一口鮮血,他急忙扶住少年,給他輸送內力,卻猶如石沉大海般,沒有激起半分水花,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血有療傷的效果,急忙用匕首劃破手腕,“喝啊,你快點喝啊,我的血很有用的。”


    少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別白費力氣了,我五髒六腑都破碎了,沒得救了,你記住,一定要替我迴家看看。”


    說完嘴角的血抑製不住的向外流淌,少年痛苦的咳嗽兩聲,咳出了許多髒腑的碎片,慢慢的少年停止了唿吸。


    他抱著少年坐了良久,才將他放進山洞裏,他將麵具戴到自己的臉上,從此以後他就是慕九辭。


    他代替少年成為了血煞宗正式的殺手,終於可以接任務出山穀了,可是凡是接任務出山穀的殺手都需要服用一種毒藥,這種毒每個月發作一次,每次發作都會讓人痛不欲生,需要盡快服用解藥,而且每次服用解藥都隻能維持一個月。


    為了順利的逃離此地,他隻好服下毒藥,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身體經過改造已經萬毒不侵了,所以那毒藥對他來說根本無效。


    他作為慕九辭,重新迴到京都,才發現忠武將軍已經戰死,忠武將軍府也已經沒落。隻餘母親一人苦苦等候,期盼著他的歸來。


    他將少年講給他聽的兒事,一一講給母親聽,母親痛哭出聲,終於等到了她的阿辭,也許是心願已了,沒過多久母親便病逝了。


    他著手建立了影月門,又在西炎國來犯之時,投身沙場,最終將慕九辭的名號傳遍南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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