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沛霜和阿芷北上,


    出了南詔便立刻跟著騎衛換了馬匹輕裝簡行。


    與送完信件歸來的宋七在漠北境外的客棧匯合。


    此時的南詔,一片祥和。


    神廟後院,披著白裘,束鎏銀小冠的年輕男子,正在一株白梅下刨土,細碎的土粒染上了鞋履邊角和長衫下擺,他也不在意,隻埋頭做自己的事。


    院門外,有人撐傘緩緩走來,


    此時,小雨綿綿夾雜著細白的雪點,落在傘麵立刻消失不見。


    檀辛站在樹下,抬頭看了眼這開得不太時宜的白梅,原來迴到南詔已經有月餘。


    “你怎麽來了,家裏的事處理幹淨了?”


    檀辛點頭,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得多。”


    本來她是不打算迴檀家的,畢竟從小被拋棄後,很少迴去,多半是在神廟長大。


    但年幼時的心事,如果不解決,這輩子可能都難以釋懷。


    麵對童年害怕的人,總有著難以拔除的畏懼,像頭頂籠罩的陰影,壓迫十足,如影隨形。


    但如今再看,不過是一群色厲內荏的草包。


    “趙珩給你倒是教得好。”


    檀辛輕笑,“王爺說的對。”


    本來就不是她們變弱了,而是她更強了。


    “往後可有什麽打算?”宋翎站起身拂去身上的落梅。


    檀辛上前為他撐傘,兩人迴到廊下避雨。


    “往後?檀府和神廟我自然是來去自如。”少女的聲音極為清澈又有穿透力,仿佛破衝了這雨幕,規劃出屬於她的一方天地。


    宋翎點了點頭,本就不是池中之物,自然遇風雲便化龍。


    “王爺,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還在等主人?”


    趙珩已經閉關多日,這些天宋翎一直留在神廟中,未曾遠離。


    “我要說不是在等他,你怕是又要為趙珩生氣了。”宋翎笑著轉移話題。


    這段時間,偷偷留在南詔,


    一則是還在擔心師父的安危,另則是在找機會摸清楚墨雲的底細。


    “我生什麽氣,反正王爺做什麽他又不會生氣。”聽這語氣倒還是有幾分憤憤不平。


    話雖說的不情不願,檀辛卻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


    她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宋翎。


    宋翎接過打開信掃了一眼,默默收起。


    “檀辛,你先迴去吧,這段時間不要再來這裏。”


    檀辛見他麵色凝重,沒有多問,“那您一切小心行事。”


    把傘放在廊下,轉身離去。


    是一封葉肆的來信。


    宋翎拾起一旁的傘,後腳跟著檀辛走出神廟。


    南詔皇宮內,


    葉肆正被兩個人摁在門外跪著。


    額頭上一抹猩紅,順著額角緩緩流下。


    “你到底要幹什麽,都說了王上正在休息誰也不見,非要這麽強。”身著緋色官服的年輕女子手中的劍柄壓在葉肆頸脖間,壓得他抬不起頭,脖頸凸起的青筋似要突破薄皮的束縛。


    葉肆死死盯著長階上緊閉的殿門沒有說話。


    師父已經失蹤三天了。


    自半月前師父決意留在宮中時,他便選擇留在師父身,與師兄分開。


    畢竟師兄身邊沒有他還有趙珩和其他人,但師父卻是孤身一人留在此地。


    他必須要留下來確保師父平安無恙才能離開。


    隻是師父留在宮裏的日子竟然比他想的要清閑許多。


    墨晴沒有來找過師父,隻有幾個宮侍在偏殿,話也不多,像個啞巴,想問點什麽都難。


    師父甚至主動提出要見墨晴,幾個宮侍也支支吾吾,含糊其辭,說王上未曾召見,請貴人耐心等候。


    接連好幾天,連葉肆的耐心都要耗盡了。


    他便猜測其實是墨晴並不想見師父,久不見是希望師父主動離開,好讓彼此分開的體麵點。


    但多次勸誡師父離開南詔也沒有成功,反而自己經常被秦觀月這個女人纏上了。


    有事沒事就往偏殿跑,整得他十分頭疼。


    南詔畢竟與天啟不同,女子為尊,性格也不同,沒有半分內斂和羞澀,竟然多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示愛於他。


    語氣也輕佻,風流得像天啟那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兩人動起手來實力也是不相上下,更讓葉肆頭疼了。


    他完全沒想到秦觀月竟然也是個練家子的。


    日子每天過得雞飛狗跳……


    直到前幾日,主殿的宮侍突然來請孟棣,葉肆想跟著去卻被那些人攔下。


    看向師父……


    但孟棣隻道這是他和墨晴之間的事,旁人不便過多參與。


    葉肆見師父態度決絕不敢違抗,便隻能等候。


    隻是心中總是惶惶不安。


    果然,孟棣這一去竟然再也沒有迴來,葉肆一連好幾天去主殿也都被趕了出來。


    南詔這幾日連早朝都停了,宮裏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但水下躁動暗湧的漩渦,卻隱隱浮現。


    宮中守衛在悄然增多,尤其是主殿,每每路過,守衛站了兩排輪休,葉肆想探進去都難。


    今天終於找到機會,趁著交接之際想要偷偷溜進去。


    狗狗祟祟之際……正好被路過的秦觀月看到。


    兩人毫不猶豫地動起手,驚動了其他人。


    害得他現在被捉住。


    “我今日一定要見你們王上,不然我不會走。”葉肆急得焦頭爛額,沒有半分周旋的心思。


    秦觀月皺眉,今日她的表情也不似尋常不著調,格外冷淡。


    身旁的守衛低聲問她如何處置。


    “先壓下去關著!聽候王上的發落。”秦觀月說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葉肆掙紮著被人拖著關入獄中。


    他傷的不輕,方才與秦觀月打起來的時候,他沒有出全力,秦觀月卻反常得下了死手,他一時不差,被揣飛出去,肋骨應該斷了。


    一連關了兩天,也沒有人管他。


    到了今夜,已經是第三個晚上了,緩過疼痛隻剩下麻木,即便眼前一片模糊的重影,倒也能站起來了。


    他想著必須要逃出去,不然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正在他暈暈乎乎和鎖鬥智鬥勇時,不遠處傳來動靜。


    幾乎刹那間,他人已經倒下去裝死了。


    感覺到有人進入監牢,正站在他麵前擋住了小窗投射的月光,投下一片陰影。他的唿吸都要輕了許多。


    雙手緊握住從地上撿的還算鋒利的石頭,靜靜等著一擊致命的機會。


    師父還等著他去救,師兄也還在漠北等他。


    他不能因為輕敵死在這裏,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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