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豔陽高照,


    初夏即將來臨,護城河潮水洶漲,暗流湧動。


    受科舉舞弊案和皇宮失火案的影響,整個都城籠罩著看不見的恐怖白霧。


    皇宮失火案,月貴妃不幸喪生。


    科舉舞弊案,禦鎮司雷厲風行,世家寒門共牽扯出九人,押入詔獄中,不準任何人探視。


    其中以右相次子為首,大學士章鐸二名學生為幫襯,連帶方相書院六人成了街談巷議的人。


    汪汀為慣犯,曾是湖州有名的神童,十三歲以湖州鄉試第一入會試,曾兩次參加春闈落榜。


    經過禦鎮司嚴格審訊下,從他口中撬出,三年前的舞弊案另有隱情。


    汪汀年少成名,自詡甚高,比肩文壇大家,曾擅自攜詩文策論,送往當時的主考官薛太傅的府上。


    謝太傅看完後,並沒有接見他入府吩咐下人讓他等春闈結束後,再來與之一起探討。


    汪汀那時候與書院的書生打了賭,自己的詩文一定能入謝太傅的眼。


    沒想到當日直接被退迴,丟了麵子不說還被朋友笑話,心中積怨。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在這次會試中名落孫山。


    看著自己曾經的朋友們,金榜題名,春風得意廣宴賓客,自己隻能蜷縮在角落裏被人奚落,怨考官無眼光,不懂識玉辨金,心中恨意擴大。


    甚至發狂地想是主考官看不起我,批改試卷時候針對他,一定是這樣!


    可還沒等到第二次春闈,謝太傅便病逝了,王汀心中的憤恨也隨著謝太傅的逝去而靜靜平息。


    經過三年的錘煉他的根基越來越穩,也意識到自己從前確有不足。


    他在書院中出類拔萃,連先生都很看好他,身邊簇擁著很多朋友,推杯換盞,豪情萬丈。


    此時,將要參加春闈的右相之子與他的好友章大學士的首席弟子洛川給他推舉一個人,“王汀。”


    王汀的名氣在這一屆學子中壓他一頭。洛川便想著通過好友把王汀拉下馬。


    王汀到死也沒有說出,他為何同意與人合夥作弊,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被人殺了。


    現在可知的是,攜帶帶是書院七名的弟子采取的作弊方法。


    而通過精致小巧的飛木鳥作弊的是右相次子,章大學士的兩個弟子和王汀。


    他們很聰明,為了防止木鳥被人發現,故意在小抄下落了名字。


    楊清然和薛士鈺。


    他們當時是協同考官的副考官,入場時見麵,互相行禮打了個招唿。


    “楊大人。”


    “士鈺。”


    便受到無妄之災,無意成了他們決定要寫的名字。


    但這是王汀的證詞,至於是不是巧合,再也無從下手。


    王汀是為誰背黑鍋,或者被誰所殺,暫時成謎。


    此次事件被稱為延試舞弊事件。


    右相次子永遠被剝奪科舉機會,右相被革職,大學士章鐸因收到學生牽連暫且閑賦於府中等待聽詔。


    王汀被殺,方相書院另五名書生杖斃於午門以此警戒所有考生,誠信為本。


    恢複了清白的薛士鈺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沒有人再敢嚼舌根。


    而至今還在宮闈中的掌印太監楊清然,也成了他們惋惜的對象。


    下早朝時,眾人議論紛紛。


    杜雲昶緩緩走到薛士鈺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他,“王爺如今的情況如何?”


    “我不知道,我與含璋沒辦法直接聯係,你下朝去看看他。”


    薛士鈺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宋翎的來信了。


    倒是收到了宋翎師弟葉肆的信件幾次,心中總有些不安。


    杜雲昶點頭,他正打算去看看。


    反正他已經被太子黨默認為翎王的人,已經不需要過於掩飾。


    隨即快步走到前麵,消失在人群中。


    薛士鈺步履未變,緩緩走在眾人後麵。


    行至人少處,他腳步一頓,身後有人。


    楊清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薛士鈺鬆了口氣,停下腳步。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頗為客氣。


    “士鈺。”


    “有事嗎?”


    在皇宮中見麵,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這有個東西,麻煩您交給翎王。”


    薛士鈺看著他手中的信,“你為何不自己交?”


    “我暫時出不了宮,近些日子陛下的身體不太好,讓翎王多注意些太子和戡王。”


    薛士鈺上前兩步接過信件,道了聲謝,隨即轉身離去,不能久留。


    他並沒有把宋翎至今還在昏迷的事情說出去,葉肆在信中提到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


    薛士鈺出了宮門,便吩咐馬夫快點。


    馬車迅速追上杜雲昶的轎子。


    薛士鈺輕扣馬車車窗,在杜雲昶疑惑地掀開自己的小窗時,快速信件扔給了他,低聲道:“送給翎王。”


    杜雲昶看著疾馳而過的馬車,拿起信件看了眼收信人的名字,立刻收進袖口中。


    到了翎王府


    翎王府外格外淒清,敲了半天的們,才有個老管事過來開門。


    “您是?”


    “在下杜雲昶,有急事找翎王。”


    管事歎了口氣,“您先進來吧。”


    翰墨軒中


    杜雲昶看著躺在床上的翎王,“這……翎王到底怎麽了?”


    老管事搖頭,“自從那夜皇宮失火,貴妃娘娘喪生大火中,王妃把昏迷的王爺帶迴來,關在房中一夜。”


    “第二日,所有……”


    “老伯,你先下去吧,我有話和杜大人說。”


    管事迴頭看到葉肆站在門口,點了點頭,“葉公子,那我先退下了。”


    葉肆關上門走到床榻邊,掏出布袋,從中取出銀針,“你今天來的很及時,師兄紮上這最後一次針,大概就會醒來了。”


    杜雲昶看著他手中長長的銀針,不由得心驚,“王爺這半個多月一直未醒嗎?”


    “醒過一次,讓我吩咐禦鎮司把參與科舉舞弊的所有人拿下,後麵的一切審訊也是他提早留下的紙條,引著我往下做。”


    杜雲昶歎了口氣,“王爺這是預料到自己會有此一劫?”


    葉肆搖頭,平日看起來最不著調的人,在一夜之間,扛起了整個王府的重擔。


    “他隻是每做一步都會留下後續,防止自己被人暗害計劃無法進行。”


    施完針後,兩人離開房間,給宋翎留下清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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