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陷入沉默,


    趙珩為宋翎揉完瘀血後,藥水也大部分被吸收,其餘的殘留用白帕擦拭幹淨。


    宋翎連忙抬手放下自己的褲腿,“我自己來就行,你也快迴去休息吧。”


    趙珩抬頭,他半蹲在小榻邊,比宋翎低大半個頭,眼中透著笑意,“怎麽,我剛幫你敷好藥,王爺這就過河拆橋了?”


    宋翎沒有說話,看著趙珩精致絕豔的眉眼,他麵色有些紅,他想一定是這炭火離他太近了,所以才有個熱氣上湧。


    “今日多謝你了,我說的不僅是上藥還有宣讀聖旨的事。”宋翎試圖轉移話題。


    趙珩挑眉,也沒有阻攔。


    總歸隻是說話,聊什麽都成。


    “小事一樁,不過王爺下次還是多做些準備,陛下從前對你有多好,如今便有多冷清,你不能對他再抱有任何幻想,每次去見他時候,都要做好能夠全身而退的準備。”趙珩正色道。


    宋翎點頭,他已經不對父皇抱有任何期待。


    但是現在太子從未被廢。


    一旦當今皇上死了,太子宋琅便成了唯一的正統,皇位非他莫屬,也隻能扶他上位。


    而其他試圖奪權的人,包括宋翎在內,哪怕是取得了皇位,千百年後,依然會釘著謀權篡位的罪名,惡名遠揚。


    不到萬不得已,宋翎不會讓自己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


    “對了,今日宣讀的聖旨給你。”趙珩從懷中把明黃的聖旨拿給宋翎。


    宋翎拿著聖旨沒有打開,便放在了床榻邊,他現在的腿還是使不上力氣。


    “不打開看看嗎?”趙珩問。


    宋翎搖頭,他知道裏麵寫的什麽,畢竟父皇寫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沒有必要再打開看。


    “你去禦鎮司,可看到裏麵的情況怎麽樣?”宋翎沒有親自去看看,心中有些隱隱擔心禦鎮司會在大理寺手下吃虧,畢竟他們他的官職比不上大理寺的正式。


    趙珩輕笑。


    宋翎疑惑地擰眉,“你這笑聲,我倒是揣摩不出意思。”


    “你們禦鎮司哪裏是吃虧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趙珩收迴笑容,老實地迴答。


    宋翎點頭,這倒也是。


    盧暘這小子,雖然聽他的話,但脾氣火爆,行為仗義,誰敢欺負禦鎮司他肯定要領著司衛把那不長眼的東西打服氣。


    “他們是不是同大理寺的人動手了?”


    趙珩搖了搖頭,雙手環抱,“何止是動手了。簡直是把大理寺的人摁在地上摩擦,我若是再晚去一秒,這聖旨都不用宣讀,他們直接帶著大理寺的人一下詔獄。”


    兩人相視一笑。


    這才符合禦鎮司的行為。


    聊了一會,夜越發深。


    宋翎有些困倦,見趙珩遲遲未離開,“你還不迴去休息?”


    “我等你休息,熄了燈再走,畢竟你的腿恐怕不方便挪動。”


    趙珩不提還好,一提宋翎便有些鬱悶,他沒好氣地問:“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何我的腿還是用不上力。”


    趙珩拿起宋翎床邊的聖旨放在他書架的最上層,“放心,睡一覺就好了。主要是為你防止你晚上睡覺不小心磕到傷口。”


    宋翎沉默,好話都讓他說完了,自己還能說什麽。


    趙珩把聖旨放好後,順帶著整理書架上有些亂的書。


    宋翎盯著趙珩頎長清瘦的背影,突然察覺出不對。


    “等等!趙珩。你先不要動。”宋翎突然說。


    趙珩微愣,訕訕收迴手,


    “你今日何時出的門?”宋翎說這話,眼神卻落在一旁的書架上,並沒有放在趙珩身上。


    趙珩把手背在身後,沉思了一會說:“大概是午時。”


    午時。


    看來趙珩離開的挺早的,隻是他書架上有幾本被打亂的順序的書,還有兩本倒下的……


    他的書架一向不讓外人碰,身旁伺候的人也都是清楚的。


    如今書架雜亂,多半是有人擅自闖進來,翻箱倒櫃找東西。


    “有人動了我的書架。”宋翎說,“你先不要動了,明日我叫人過來問問,有沒有人碰我的書。”


    趙珩抱起宋翎的膝彎,讓他躺在床上,替他捏好背角,“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想也不遲。”


    吹滅燈燭後,房屋陷入黑暗,


    趙珩離開後,房中靜悄悄的,宋翎睜著眼,一時間難以入眠。


    從知道自己處境時,他便繃得很緊。


    向來行蹤詭譎的趙珩,說起話也半真半假。


    他說的喜歡和愛是真是假,宋翎根本沒辦法去分辨。


    他二十多年不沾情愛。


    今日趙珩為他上藥,看起來款款深情。


    眉眼之間的心疼是除了母妃和師父之外,宋翎未曾見過的關心。


    讓他有些心亂。


    宋翎閉著眼胡思亂想,慢慢地陷入沉睡中。


    次日,陽光普照。


    迴暖後的春末,處處透露著生機活力,透過窗欞的光,伴隨著窗外的樹梢顫動,形成光斑晃蕩。


    宋翎醒來後,洗漱完畢,便讓宋七找來了宋三。


    昨日宋七跟著他一起,府中的看守並不是他負責,應該是宋三負責。


    宋三來到宋翎麵前。


    “不知王爺找屬下何事?”


    宋翎垂眸指著自己的書架,“你看看可有什麽不同。”


    宋三走到書架邊仔細看了看,似乎沒有什麽東西,也沒有什麽特別,就是有兩三本書的的順序不對頭。


    “可發現什麽問題了?”宋翎沉聲問道。


    宋三如實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宋翎,“這兩本書的順序排列不對。”


    “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宋三。”


    宋三看著王爺冷凝的臉,立刻明白了宋翎話中的意思,有人動了王爺的書架,極有可能是刺客。


    “屬下失職。”宋三立刻抱著劍跪在地,低著頭,“請王爺責罰。”


    宋翎擺手,“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查清楚,昨日有沒有外人來到我的書房?有的話立刻把人拿下。”


    “記住不要打草驚蛇,秘密進行。”


    “屬下立刻去辦。”


    宋翎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正了正衣冠,大步走出房間。


    腿上的酸麻幾乎快要消失,看來趙珩沒有說謊確實是休息一夜便好了。


    否則宋翎又要考慮休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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