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羌狼子野心,但總有些人以為給他們點甜頭便能止戈。


    更有甚至試圖渾水摸魚,兩頭討好。


    宋翎握著手中的杯盞頃刻之間化為粉末。


    “小舅舅真打算簽?”


    若是簽了,哪怕不死在戰場上,迴來也是被千夫所指。


    “程將軍說,不簽,殺迴去。”


    宋翎垂眸,這倒是像小舅舅年輕時候的作風,怪不得霍諍言還留在那裏。


    “隻靠我們支援的那些人?”


    “非也非也,”葉肆湊在宋翎耳邊小聲說,“西南突然來了一群神秘人,武功特別高,關鍵是會一些奇奇怪怪的術法,已經與程將軍達成共識。”


    宋翎垂眸,“奇怪的人?小舅舅為何與他們合作?值得信賴嗎?”


    葉肆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程將軍看起來很信任他們,和那些人的首領喝酒,談笑風生,估計是舊相識。”


    西南來的舊相識?


    是南詔國。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宋翎抬眸看了眼頗為興奮的葉肆,提醒道。


    葉肆連忙搖頭,興致昂揚,“我不用休息,三師兄,你是不知道邊境的風光有多遼闊曠遠,大漠,落日,野蠻生長的植被……是我在梧州從來沒有見過的。”


    宋翎沒有說話,他又不是沒有看過,他可是跟小舅舅一起上過戰場的,不過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在那多待。


    如今春日已經過半,隻要這寒天過去,這一年,他便不會再受到蠱蟲的牽製。


    隻是,他能活的過這一年嗎?


    窗外落雨淅淅瀝瀝,


    晦暗的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宋翎背著光,看不清麵色。


    葉肆察覺到宋翎的氣息有些低沉,本來還在高談闊論,聲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師兄怎麽了?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是我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嗎?”葉肆小聲問。


    生怕宋翎遷怒他。


    宋翎看著葉肆湊到他眼前的小臉,一巴掌直麵腦門,“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眼睛。”


    葉肆撥開宋翎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還在臉上,不疼也沒瞎。


    “你都快成蜀中的竹熊了。”


    “什麽意思?”葉肆眨巴著大眼睛,眼睛下青黑的眼袋,看起來至少三天沒睡才能如此磕顫。


    葉肆很少踏出梧州,也沒有去過蜀中,也不知道竹熊是何模樣。


    “竹熊是什麽樣的?是不是很威武霸氣?”


    宋翎扶額,師弟沒見過世麵,他得原諒。


    “確實很威武霸氣,不過這些和你沒關係,你與他的相似之處大概在於你的黑眼圈。”


    葉肆:“……”


    宋翎察覺到某人哀怨的眼神,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去睡會吧,睡醒了再說也不遲。”


    葉肆路上跑死了三匹馬,幾乎兩天兩夜沒有闔眼,這會宋翎一說,他感覺確實有點睜不開眼了。


    “那師兄我先去休息,”走到門外,葉肆又探出頭,“忘了問了,師兄我睡在那?”


    宋翎站起身,“你就睡在這吧,我……”


    “師兄是要去找趙珩一起睡嗎?”


    宋翎把藏在袖口的棋子飛出去,葉肆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正著,他捂著自己的腦門。


    腦門中央印著紅色的棋印。


    “師兄,你幹嘛!”


    “胡亂說話,讓你長長記性。”宋翎轉身離去。


    房門“砰”關上。


    葉肆努了努嘴,不去睡就不去睡,生什麽氣。


    宋翎撐著傘離開,雨勢漸大,他站在雨中,看了眼趙珩的房屋,抬手撫在自己唇峰,還有幾分刺疼。


    狗東西!


    宋翎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趙珩靠在窗邊,看著宋翎離開的背影,嘴角揚起,“阿翎,遲早是我的。”


    宋翎去了南院。


    南院景色別致,坐在窗邊聽雨,心中格外寧靜。


    如今的情況,太子還在禁足。


    二哥宋錦扶錦王妃的棺槨迴雲都還沒有迴來。


    宋戡因為沒有洗脫謀害自己的罪名還被禁足在聽詔宮。


    這般看來,最後漁翁得利似乎是五弟。


    宋翎挑眉,會是他嗎?


    老六宋昀是個沒心沒肺的的傻小子,有點腦子但不多,雖然壞心眼但絕對不敢在祭天大典搞破壞。


    宋翎抬手,沏了杯茶,輕抿一口,越來越有趣了。


    “哼哼!”


    宋翎擰眉,拍了拍懷中猞猁的腦袋,“沒事就別亂叫,難聽死了。”


    大貓似的猞猁,睜著圓溜溜的金色眼睛,盯著小樓的對麵,毛茸茸的小腦袋尖尖的耳朵一跳一跳的,胡須輕顫,正要發怒,


    被宋翎拍了腦袋後,立刻破功,委屈巴巴地轉身,把腦袋埋進宋翎的懷中。


    宋翎見它撒嬌,又輕輕梳理毛球的軟毛,給它點甜頭。


    望著著連綿細雨,喃喃道,“迷霧斷橋邊,天機難窺破。”


    對麵小樓,身影微動,


    “出來吧。”


    “咳咳,阿翎,你怎麽不在翰墨軒,跑到這裏來了。”


    “你跟過來做什麽?不是說了保持距離?”宋翎放下毛球,毛球顛顛地跑開,消失在南院中。


    趙珩從對麵的小樓,飛上欄杆,躍上南院中的假山,落在南院二樓廊內。


    正要坐在宋翎對麵,宋翎伸腿,踢開對麵的座椅,“本王允許你坐了嗎?”


    趙珩彎下腰,看了眼垂眸喝茶的宋翎,“還生氣呢?”


    宋翎放下茶盞,便要迴房。


    趙珩拉住宋翎的衣袖,“阿翎!你說說,到底怎麽才能不生氣?”


    宋翎迴頭,眸中沒有任何情緒,他伸手,白皙遒勁的手握住趙珩的手腕,試圖拂去趙珩的手,“放手!我沒有生氣,隻是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為何保持距離?我們已經成婚了。”趙珩握得越發用力,“我若是不同意呢?”


    宋翎鬆開手,“那你說說,為何如此逾越,你我之間的合作用得著你一個南詔的少主用美色迷惑我?”


    趙珩忍不住輕笑,“美色迷惑?王爺覺得我是在美人計跟你做交易?”


    宋翎擰眉,眉心凝聚著疑惑,“難道不是嗎?”


    趙珩站在原地。


    他沒想到宋翎竟然是真的不懂,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啊。


    “王爺就沒有想過,這並不是交易,而是感情呢?”趙珩試圖引導。


    “你若是想跟我打感情牌,那更沒有必要,若你是一個有用的人,我自然是不會放棄我們之間的合作。”


    宋翎不知道趙珩到底為什麽要犧牲這麽大,總歸不接受蠱惑才是真理。


    天上不可能掉餡餅,好處自然也不可能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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