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陣陣。


    來不及抬頭看一眼,在急速下落過程中,宋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斷崖上。


    迅速攀住斷崖的凸枝,卸下一部分緩衝的力道。


    宋翎看了眼身下的懸崖,雖然不見底,但身旁的風聲沒了那份寒涼,崖底應該不遠了。


    宋翎狠下心放開手,


    砰!


    落入深水中,宋翎立刻睜開眼,他搖了搖頭緩解急速下落的暈眩感。


    此時再看向湖中,清澈的湖底,趙珩正隨著湖水沉淪。


    宋翎深憋一口氣,用力遊向那抹暗紅的衣角,扶著趙珩的肩膀,卻見他心口大片紅色的鮮血氤氳,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趙珩,你快醒醒!”


    見趙珩遲遲沒有反應。


    宋翎思來想去,還是攬住趙珩的腰,用力把他往水麵上帶。


    隻是在聞到趙珩身上的鮮血氣時,宋翎總覺得全身血液有些躁動。


    蠱毒似乎又要發作了。


    京州如今的天氣依然寒冷,蠱毒的發作時間還沒有消失。


    宋翎垂眸望向自己的空空如也的手腕,


    果然,趙珩給的佛珠手串在他落下懸崖攀岩壁時撞斷了線。


    宋翎擰眉,隻能忍著不適奮力往上遊。


    眼看碧藍的天近在眼前,馬上要浮出水麵。


    趙珩突然睜開眼,他的褐灰的瞳孔全被幽深的藍光占滿。


    “小翎。”


    宋翎看著趙珩喃喃自語。


    宋翎貼近,想要聽趙珩說的話。


    卻被趙珩抬手扣住脖子吻了上來。


    唇峰一陣刺疼。


    宋翎:“……”


    竟然咬人,他是狗嗎!


    “放開我,趙珩!”宋翎用力推搡趙珩,雙手摁在他胸前,鮮血又開始往外冒。


    趙珩閉著眼,眉心的紅痣越發豔麗。


    無意識奪取宋翎口中的唿吸。


    宋翎本就受到他鮮血的吸引,缺氧讓他更加昏沉,很快他漸漸失去意識。


    黑紅衣袍相糾纏,沉入水中。


    **


    宋翎再次醒來時,耳邊是樹枝燒裂的霹靂聲。


    他睜開眼,趙珩正赤裸著上身,在火堆讓搭起木架,晾曬衣服。


    看著木架上黑色的圓襟大衫,宋翎下意識看向自己。


    很好!


    還給他留了一條褻褲。


    “你醒了?”趙珩迴頭看到坐起的宋翎,麵色如常。


    宋翎沒有說話站起身從木架上拿迴自己的衣服背著趙珩穿起來。


    白皙精瘦的腰背,脊梁上橫陳著暗紅的蠱蟲紋路,腰下有兩個腰窩若隱若現。


    趙珩的視線卻落在宋翎頸脖後凸起的骨皮處,那裏有一點玫紅。


    宋翎很快把衣服穿好,心裏卻把趙珩罵了個遍。


    方才因為這豎子,他差點交代在湖中了。


    “過來烤烤火。”趙珩說。


    宋翎迴頭看他,見趙珩也在穿幹了的衣服。


    “等等!”


    宋翎衝過去扒開趙珩的衣服,此時趙珩胸膛的傷口已經凝結,看起來至少一兩天才能恢複成這樣。


    “這是怎麽迴事?”


    趙珩挑眉,“什麽怎麽迴事?”


    “傷口,你胸前的箭傷怎麽好的這麽快。”宋翎彎下腰,又把趙珩的衣服扒開,仔細盯著傷口。


    趙珩盯著宋翎認真的臉,突然笑出聲。


    “你笑什麽?”宋翎後退兩步。


    趙珩摸了一把宋翎的前麵被燒焦的頭發,本來翩然飄逸,現在變成了小卷毛,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可愛。


    “你的頭發挺可愛的。”


    白皙的臉頰,也有些禿嚕皮。


    宋翎瞪大眼睛,“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趙珩從自己的腰間掏出小鏡子,懟到宋翎臉上,“你自己看,哈哈哈哈……”


    宋翎蹙著眉偷偷瞥了一眼有些昏黃的鏡子,頓時如遭雷劈。


    怪不得他總聞到一股糊焦的香油味。


    他好歹也是京州出了名的美男,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麵上毫無異樣的人,內心一萬頭瘋馬正在狂奔。


    “生氣了?”趙珩見宋翎不說話,輕咳兩聲。


    宋翎把鏡子扔在他身上,轉身便走。


    “宋翎,含璋!我不是故意的,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覺得好看,你別生氣。”


    宋翎看著不遠處的湖,徑直走去,那應該就是他們方才落下的湖。


    沒想到這竟然是一處巨大的凹陷湖,四周的地勢都比較高,不太容易爬上去。


    宋翎走到湖邊,鞠起水清洗自己的臉,熟練的拿起匕首把燒焦的發尾和前額發絲全部割掉。


    雖然有些參差不齊,但比之前看著好多了。


    處理完頭發後來,宋翎站起身打量著周圍,想要找出口出去。


    察覺到身上並沒有什麽異樣,宋翎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佛珠!


    宋翎微怔,難道他在水中缺氧記憶錯亂了,佛珠不是已經摔掉了嗎。


    趙珩走過來,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別生氣了,這樣也挺俊的。”


    宋翎握住他的右手手腕,果然空空如也。


    “你的佛珠給我了?”


    趙珩收迴手,“嗯,你又弄丟了,我隻能把自己的給你了。”


    宋翎從他落下的袖口中隱約看到手腕間深刻的傷痕,趙珩不說他也不問。


    “謝了,我會記得你的功勞,等以後我……你想要什麽都給你。”宋翎坐在湖邊,又添了一句,“當然要在我覺得合理的範圍之中。”


    趙珩撩開衣袍,坐在宋翎身旁,笑著說,“你還挺會畫餅。”


    宋翎冷哼。


    夜幕降臨,


    兩人在在篝火邊休息,等明日天亮了,一切都平定下來再迴去。


    宋翎靠在石壁上,靜靜地迴想今日的混亂。


    “在想今天的兩次暗殺都是誰嗎?”趙珩問。


    宋翎點頭,今日一共有兩次暗殺,明顯都是衝著陛下和皇室成員來的。


    “後麵突然纏住你的侍衛並不是人假扮的,就是宮中內部的人,看來是故意針對你。”


    宋翎握緊手中的匕首,身前的篝火跳躍舔舐匕首的利刃,把刃口燒的通紅滾燙,淡青色的火焰直接在刀麵上跳躍。


    “真是漂亮。”


    宋翎笑著說,“插在他們身上,開出花應該會更漂亮。”


    “趙珩,你如果背叛我,我也會毫不猶豫把它插進你的心髒,”宋翎輕撫在趙珩的心口,“不知道心裂了,你還能很快愈合嗎?”


    趙珩輕歎,“我的心愈不愈合一點都不重要,生命與我而言也並不重要。”


    宋翎:“……”


    你還挺會裝清高啊。


    命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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