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離開北城湖後,繼續往北。


    在北城湖的西北側的古林中,駐紮著兩萬精兵。


    宋翎掀開營帳,


    營帳不大,右側的架子上掛著各種兵器,正前方的衣架上套著完整的鎧甲。


    蓋著虎皮的主座上,身著兵甲的男子聞聲抬起頭,看到宋翎後,立刻驚坐起,“王爺,你來了。”


    宋翎抬手,示意他坐下,“最近軍中可有什麽異動?”


    為首的將軍放下手中的軍冊,讓出自己的座位,“並沒有什麽異動,王爺坐這裏。”


    宋翎沒有推辭,坐在舒軟的主座上,“現在身體如何?”


    高大的將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迴王爺,早已經養的差不多了。”


    宋翎看著他眉骨的疤痕,飽經風霜的眼睛,“如此便好。”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能認出,宋翎眼前的高大威猛的將軍就是三年前在與北羌作戰時,沒有等到援軍差點失守玉門,以失職罪被處死的程嘉倫,程家軍副指揮使。


    程嘉倫和宋翎的小舅舅是同輩,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共同參軍,上陣殺敵。


    “軒野……家主如今可還好?”程嘉倫小聲問。


    “小舅舅革了兵權,閑賦在家,暫且還算安全。”


    程嘉倫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帶王爺去看看訓練場吧,如今我們都已經整裝待發,迫不及待了。”


    宋翎和程嘉倫順著營帳和操練場轉了幾圈,看著他們一個個英姿勃發,威武雄壯的模樣,忍不住點點頭,“很好。”


    程嘉倫也很自豪,離開了朝廷他依然能夠帶出好的兵。


    “營中口糧和月俸可有短缺?”


    “迴王爺並無,月俸已經發到除夕,口糧除每個月會有一次供給外,我們自己在後山開墾的荒地還囤聚了不少糧食。”


    宋翎點頭,如此甚好。


    “王爺,我們都在等時機。”程嘉倫握緊手心,目光中兇相畢露。


    宋翎看著程嘉倫臉上的傷口和怒容,安撫,“不急,還要好好謀劃,等到明年再說。”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程嘉倫為何如此憤怒,三萬程家軍全部葬送在玉門關是何等慘烈。


    這裏有五千精兵是程家軍的血親,他們都是帶著仇恨的。


    “這次來之後,防止被人發現,我便不會再來,會有人專門和你們聯係。”


    “王爺,冒昧問一句是誰?”


    宋翎低聲說:“你也認識,薛士鈺。”


    程嘉倫微愣,這人他還真認識,但是他有些擔心。


    “薛士鈺看起來不像是能夠參與進來的人。”


    宋翎垂眸,“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不用擔心,管好這裏就是你的職責。”


    程嘉倫抱拳,“是,定不負王爺所托。”


    不到萬不得已宋翎也不希望用上這個支軍,如果有能夠不費一兵一卒便能上位的可能,那便是再好不過的。


    “王爺,你在想什麽?”


    宋翎迴過神,搖了搖頭,“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先迴去,這裏就交給你打理。”


    猶記當年,宋翎還是跟在程軒野身邊的暴脾氣小娃娃,如今也變得的沉穩。


    看著宋翎遠去的背影,程嘉倫突然悲從中來,“王爺,勞煩您告訴軒野,我在府中桂花樹下埋的兩壇酒,讓他挖出替我喝了。”


    宋翎停下腳步,迴頭望向身後人,沉聲說,“等你迴來後,你和小舅舅自己去挖。”


    **


    宋翎再次迴到王府,已經是黑夜,


    恰好碰到幾個人用草席裹著已經死去的王管事離府。


    那幾個人嘴裏不停地嘟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老哥你不要找我啊,我就是一個趕屍人。”


    “話說,王爺真狠,竟然把王管事打死了。”


    “噓,別說了。”其中一個人看到宋翎站在門口,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立刻噤聲,還不忘提醒身邊人。


    “怎麽了?”


    待看到宋翎


    “王爺。”幾人立刻把王管事扔下,俯下身跪地求饒,“王爺饒命。”


    “滾。”宋翎低聲嗬斥,沒有做責罰,他們迅速抬起王管事的屍體跑開,


    宋翎像往常一樣在暖池浸泡過後,迴到房間休息。


    此後的日子還算是平常,一直到除夕。


    宋翎的身體竟然沒有任何異常。


    宋翎靠在座椅旁,看著新人的管事,抑揚頓挫地介紹自己的經曆,“那就你吧。”


    “啥?”年輕的管事,愣怔在原地,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選上了。


    “下去吧,讓宋七帶著你先熟悉一下府中的事宜,今天便可以著手進行管理了。”


    新任的懵逼管事還想要多言,已經被人拉下去,“不是,王爺,我……”


    宋翎看了眼被帶下去的管事,“宋七,可查清了那人的信息?”


    宋七點頭,“已經查清了,原來是秀才,本來是要去京州參加科舉的,但是因為家中貧窮,恰逢家中母親生病。便想要謀個差事。”


    宋翎垂眸,這人看起來有些奇怪,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多讓人盯著他點。”


    “是,王爺。”


    宋翎點頭,“那你下去吧。”


    宋七轉身離去,


    宋翎靠在椅子上,摩挲著自己手上的佛珠,難道真的是因為佛珠的緣故嗎?


    宋翎的視線從手腕落在不遠處的窗戶邊。


    窗邊的小桌上,插著一束梅枝,梅枝上零星掛著幾朵梅花,上個月還開的繁盛。如今已經開始敗落。


    府中的下人,正在熱火朝天地布置新年的裝飾,連外麵的枯樹也掛上了紅色的綢條。


    宋翎站在門外,看著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心已經迴到了京州。


    也不知道母妃一人在宮中過得可好。


    父皇的身體如何,這些年父皇一直追求長生,卻漸漸把自己的身體拖垮了。


    “王爺在看什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宋翎不需要迴頭也知道是誰。


    那人走到他身邊,餘光瞥見暗紅的衣擺。


    “王爺怎麽不說話?聾了?”


    宋翎擰眉,不耐煩地看向趙珩,“有什麽事?”


    “並沒有什麽事,隻是想和王爺說說話。這都一個月了,還為上次的事生氣?”趙珩說。


    宋翎斜覷他一眼,“你想得太多了,本王隻是不想與你說話。”


    趙珩:“……”


    “過了今日便是新年了,你不說。那我先說,我祝王爺新年所求皆如願,終年無病無災。”


    宋翎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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